城楼外北风呼呼,雪花飞扬,冷得要命,自然没人愿意出去巡逻。
“奶奶的,这鬼天气能冷死个人了,大晚上的还要在城头吃西北风。”一名年轻衙役骂骂咧咧地抱怨着,显然对被安排晚上值班十分不爽。
郭麻子笑着打趣道:“小马,年轻人吃点亏有什么所谓,我和樊老七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吃亏是福呀!”
那年轻衙役撇嘴道:“郭叔你当然说得轻巧,再过半个时辰你就可以交班回家了抱婆娘嘿咻了。”
周围的衙役顿时哄笑起来,一名民夫揶揄道:“小马,这你可羡慕不来,因为你还没有婆娘,回家最多也就搂个冷枕头,还不如留在这跟咱聊天打屁。”
郭麻子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小马,等你到了郭叔这种年纪,你就会明白其实没有婆娘才自在轻松呢。从来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啊!”
旁边的樊老七猥琐地道:“老郭,你才四十呀,这就耕不动了,要不要老哥我帮忙耕一下你家那块地?”
“呸,王八蛋,滚你娘的!”郭麻子抬脚作势要踹,樊老七嘿笑着躲远,一众衙役民夫再次哄笑起来。
就在此时,一阵马嘶声被北风送了进来,隐约还有嘈杂的人声。众衙役民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跑出门楼往城下望去,立即吓得脸都白了。
浓墨的夜色之下,一支长长的火把队伍正往这边蜿蜒而来,火光的映照之下,林立的长枪反射出让人胆寒的光芒,根本分不清有多少人!
郭麻子惊恐地吞了吞口水,使劲地敲响了手中的铜锣,砰砰砰砰……瞬时间鸡飞狗跳。
杨清策马来到城门下,抬头看了一眼城头上畏畏缩缩地探头的衙役民夫,脸上不由泛起轻蔑的冷笑,取下背着的长弓。
一名叛兵催马上前数米,对着城头大声喝道:“上面的听着,顺德天子麾下杨将军在此,令尔等立即开城献降,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城头上一众衙役和民夫不禁面如土色,还真是宁王的军队来了啊。
费家东府。
费采脚步匆匆地进了府门,立即召来管家,吩咐他安排下人收拾准备车驾,然后便向后宅而去。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庭院中已经铺了薄薄一层雪粉,费采踩着雪穿过庭院,正要推开妻子娄氏的房门,却隐约听闻里面传出低低的哭泣,推门的动手顿时停滞了。
费采踌躇了数秒,最后还是伸手把房门给推开。
“爹!”费吉祥连忙站起来叫了一声,眼圈红红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神中透着惶然。
娄氏正抱着才五岁大的儿子费懋学哭泣,见到丈夫进来连忙抹了抹眼泪,神色凄然地道:“相公!”
费懋学才五岁,面相随其母,长得粉雕玉砌的,此刻正一脸的懵懂,显然不明白母亲和姐姐为何哭泣。
费采不禁暗叹了口气,他的妻子娄氏叫娄素琴,乃宁王妃娄素珍的胞妹,如今宁王造反。根据国朝律法,谋反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娄家必将受到株连,娄素琴自然也在株连九族的范围。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诛九族中的九族所指: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其中的妻族二,指的就是岳父一家和岳母一家,娄素琴乃宁王的小姨子,所以也在诛连的范围。
费采与妻子的感情很好,此刻心情自然十分压抑难过,轻握住妻子的手安慰道:“素琴莫慌,事情未必会那么糟糕。”
费采这安慰显然很无力。
娄素琴也是书香世家出身,知书识礼,温柔而贤惠,此时显然不想丈夫为难,强颜一笑岔开话题道:“相公匆匆回来可有事?”
费采这才猛然醒起,急忙道:“宁王派了两千人马正赶来铅山县,二哥决定举家进城躲避,快点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迟则恐生变。”
……
费家西府,闺房内燃着炭炉,暖意融融。费如意一袭素色的长裙,上身粉色的棉质比甲,十六岁的少女曲线玲珑,安闲地坐在书案后看书,玉掌轻托着香腮,优雅中带着几分慵懒,眉目如画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