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啦”
李红解掉围腰从厨房里端菜出来,刘世明笑脸相迎,殷勤起身帮忙端菜拿碗抬电饭锅,席间不住挑些轻松话题与妻子闲聊,饭后主动洗碗,并以客厅太冷为借口替妻子将电脑搬到卧室。
下午两点整,刘世明准备出门上班。他一边跟卧室里玩着电脑的妻子说着话,一边到卫生间内洗手,从洗手台上方柜子里取出没开盒的香皂拆封后装到衣兜里;走到门前鞋柜那,他嘀咕着鞋子太脏了换双干净的,自鞋柜里取出备用的皮鞋换上,并迅速拿出香皂,在妻子的外出用平底鞋鞋底上狠狠地摩擦了数遍。
“我走了老婆。”
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关上门后,刘世明走到楼梯处再度掏出衣兜内的香皂,放轻动作,在下楼的楼梯台阶上轻轻摩擦。这并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但刘世明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妻子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出门并顺利地从楼梯上摔下去,以这个高度和陡峭度,即使妻子不死,那对双胞胎女儿也必然要流产。
将这层楼梯上方十几层台阶皆擦了一遍,刘世明轻手轻脚爬回顶处,抓住楼梯扶手小心翼翼地将脚踩下——他要在这上面留下自己出门下楼时的脚印,以便误导办案的民警“这些导致他妻子摔倒的香皂层是早就存在的”。
现代工业制造的鞋子鞋底都是有防滑设计的,踩到精心抹了香皂层的楼梯上刘世明能感觉脚底微微打滑,但还稳得住,这让刘世明放心了不少……如果在妻子出门前就有人从这儿摔下去,那么他的计划就得落空。
“被人踩多了搞不好会失效,或者……一会儿找个借口打电话回来,让她帮我送东西到办公室?”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刘世明面部因亢奋而异样地潮红,还有些患得患失——如果妻子摔死,那么警察搞不好会追根究底、增加他暴露的风险;如果妻子只是摔流产,虽然会安全许多,但多少总有些遗憾……
这个处处是纰漏、根本就谈不上完美的计划扩大了刘世明心中的恶,这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过的可怕恶意——他其实对更能赚钱的妻子怀有自卑心理,这种自卑让他在(自认)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居然不那么乐意给妻子一条生路。
对耐心等待已久的猎食者而言,这是恶意成熟的讯号。
刘世明的另一只脚落在向下的第二层台阶上,这一次,鞋底的防滑不知为何没有生效,他整个人像是被割断控制线的木偶那样、软软地头朝下跌落。
刘世明并未因此发出惊呼,或者说……他已经失去发出惊呼的能力了,他那成熟的恶意成了他的催命符,他的大脑在他摔倒前就先一步停止运转。
生怕妻子不受重创而连抹了十几层台阶的香皂层果然没有为摔倒在这之上的人提供摩擦力,刘世明连续滑下二十二层阶梯、向下的头部重重撞在逼仄的楼梯转弯处墙壁上,“嘭”地一声闷响,红白四溅。
住在四零二室的退休老爷子听见异动,连忙找了老花镜戴上出门查看,一眼看见楼梯下方惨状,大惊失色,忙不迭来拍四零一的门:“小李红!小李红!你家男的出事了!”
李红来不及换鞋、慌忙开门出来,眼见熟悉的身影瘫在被鲜血染红的楼梯间墙下,当场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