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只是想吓唬他一下,挥鞭时并没有真的使力。但男人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扣住自己,表情很放松,力道却不小,让他暂时动弹不得。
听见身后小姐的声音,车夫哭丧着脸,咬紧牙回头看。姜家规矩严苛,仆人中没谁敢在外打着姜家名号欺辱人。车夫不过是想赶走此人,无意拿马鞭伤他。
也没有强行再动手,只听自家小姐的指令动作。
姜容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他身上的袍子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头发半散开,纠结成一绺绺地盖在头上和脸侧,不知多少天没有清理过了。
忽略这些,他出人意料的有一张书生脸,嘴边带笑,像是写诗作画的文人,这和他的言行实在不怎么匹配。
此时他正看似随意地握着车夫的手,歪头向姜容看过来。
视线一扫,先是一怔。
姜容跳下马车,她娇娇小小的,连着身上颜色鲜嫩的褂子和他的体型装扮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的马早在路上没日没夜的奔波躲避中累死了,身上带着的一点儿银子还不够他吃饭的。乱世之中,很难搭到路过的车,他也不敢轻信别人,剩下的行程大部分都是靠着一双脚,所以身上才脏乱成这样。
和他不同,对面的小姑娘干净细嫩的脸蛋在阳光下像是透光的玉石,眉宇间是常年受娇宠的温顺恬淡。
也不怕他,神情自然地和他对视。
“原来是姜家女眷?”男人目光□□地上下扫了姜容一眼,见她年纪不大,心下了然。又说:“那是我拦错了车,本以为会是姜大人。”然后松开车夫的手,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他十分高壮,只看姿态,很是磊落大方,气质极正派。拦车时不讲道理,这时候又果断抱手表达歉意。
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要到姜家找人。
姜容不动声色,问他:“你为何跑来路上拦,若找人,大可到府门前求问。”
男人笑得自然爽朗,仿佛不觉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多么无赖。
“我远远看到你这马车上挂着姜家的标识,就拦了呗。省得再多走几步。”
再走一会儿就是姜家大门了,这人可真是懒。姜容轻皱着眉:“那你找姜大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