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秦子轩已经渐渐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可林慕却仍旧还是一副沉迷于书中的模样,郁闷的看了眼已经升到了最高点的日头,秦子轩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对方看一本书竟然看了整整一个时辰。
要知道,古代的一个时辰那可是相当于现代的两个小时啊,也就是说对方从他进来到现在,就在那一动不动的坐了两个小时,话说这林慕的腰未免也太好了吧,这么坐着都不带累的。
更让秦子轩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的是,他自己既然配合着对方坐了整整两个小时,还什么都没干,甚至连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这么一直盯着对方看来着。
像是这样一种神经病的行为,这要是之前有人跟他这么说,他觉得会嗤之以鼻,他得是有多么蠢,才会干出这种事,可现在,偏偏他就做出了这么愚蠢的事情。
僵持到现在,秦子轩已经是有心想走了,毕竟在这耗着实在是太磨人了,可他人都已经来了,就这么走了,又有些不甘心,这不是折腾着玩了呢,而且仔细想想,林慕既然敢这么做,那恐怕他也没那么容易走。
万一他刚走到门口,对方就装作才发现他的样子,忽然清醒了该怎么办呢,那尴尬的不就是他了嘛,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也就白费了。
可如果上前把对方叫醒,使劲的喊几声,也不是个好主意,若是一开始就这么做也就罢了,现在都已经等了这些时候,再这么做那不也是白等了嘛。
想来想去,把自己想得头都疼了,秦子轩改撑为趴,整个人无力的趴在桌面上,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好像不管怎么做都可以,好像不管怎么做又都行不通,当真是愁死人了。
回头瞅了瞅正襟危坐着,竟然没有半点不耐神情的沈渊,秦子轩不禁暗自有些佩服,这么干坐着,实在是太考验人了,即便他自认为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了,可还是有些受不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够坐得住。
偏头又瞅了瞅其他三人,除了年纪较小的那位,有着些许小动作外,其他两人竟然也坐得稳如泰山,正看着桌子上的花纹,似乎那上面藏着什么珍宝一般。
郁闷的叹了口气,秦子轩发现,整个屋子里这么多人,竟然就只有他自己的耐性最不好,这让他不禁有一种微微的挫败感,同时也激起了心中的好强心,没道理,其他人都能够待得住,他就待不住,他又不是多动症儿童,岂能输给别人。
这么想着,秦子轩收起把林慕唤醒,或者是直接走出去的打算,趴在桌子上继续的发起呆来,他虽是皇子,但年纪小,平日里除了吃吃玩玩睡睡,就没有事了,可对方却是当朝首辅,时间那是金贵的很,他就不信,对方还能跟他在这耗一整天不成。
再次翻过一张书页,林慕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五皇子,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对方能够忍这么久,本来还以为半个时辰,就会坚持不住了呢。
与秦子轩想得不同,身为朝廷重臣,有着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别说是林慕本来便没有生气的意思,就算是他真的生气了,老师整治学生的手段,那还不有的是,用这样蠢笨的办法,那实在是有些太侮辱林慕作为阁老的智商和手段了。
他现在会这么做,除了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层顺带的意思,最主要的还是要考察一下五皇子的性格,身为老师,自然是要因材施教,有的时候,摸不清学生的性格,那一个不好便会造成反面的影响。
对普通的学生,尚且需要如此,更何况还是位皇子,将来最起码也会是位王爷,本朝的制度又与前朝不同,王爷之位,权力的高低或许有差别,但却并没有虚职和荣养一说,一旦教育不当,祸害的可不是一家一姓,甚至有可能是整个大乾皇朝。
当然,这都是未知的,不一定就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其位谋其职,林慕既然已经接下了教育五皇子的重任,那就必然要做到最好才是。
而且,不只是他,历代的皇子老师,大多都是如此,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宁可多做一千也不少做八十,基本上责任心都是无比的强盛,甩那些普通的书院讲师都不止是十万八千里了。
丝毫都没有想到林慕竟然会是这样的心思,秦子轩趴在桌子上,执拗的跟着对方比拼耐性,在他看来,自己什么事都没有,比对方不强得多了,若是其他的地方比不过也就罢了,这方面,绝对没有人能胜过他。
想他刚穿越过来的那几年,那小小的婴儿身躯,他都能够耐着性子忍下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让他忍受不了的,除非是形势所迫,或者是自己想要作死,否则,这么一点点小小的等待,又算得了什么呢。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到了自己每日午休的时辰,秦子轩不禁有些困倦,他揉了揉眼睛,半个身子已经是彻底的趴在了桌子上,但却坚持着睁开双眼,显然是不愿意就这么睡过去。
眼神有些迷离,即便是竭力的保持着清醒,可秦子轩的思维还是渐渐的飘向了外太空,迷迷糊糊间,也不知怎地,竟突然想起了他幼年时护着他的那位宫女,或者说,应该是奶娘。
初生的婴儿,很多人都见过,看起来小小的一只,脸蛋嫩嫩的,嘴巴小小的,小胳膊小腿别提多可爱了,可却没有人知道,一个清醒的灵魂,附身在一个婴儿身上的痛苦,看不清楚东西,听不清楚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纱。
身子动不了,说不出话,所有的惊恐和害怕都被憋在心里,想喊喊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整持续了几个月,尤其是刚开始的那一个月,最是难熬,秦子轩几乎无时无刻不想着死这个字。
死多么的容易啊,纵身一跳,咬咬舌,拿把刀,似乎就可以完成了,可对于当时的秦子轩来说,却比登天还要难,因为他动不了,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团软泥一样,想自杀都没有实施的可能。
当时的感觉,秦子轩到现在还记得,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隔绝了一般,无边的孤独寂寞恐惧,不断地侵蚀着他的内心,长时间的幽闭便能够使一个人变得疯狂,更何况是这样被隔绝了肉体,像是对灵魂独特的禁锢。
一个疯狂而不安的灵魂,是不易安抚的,却也是最易安抚的,他们只需要一点点的温柔,一点点的温暖,一点点的心灵接触,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孤独的,不是独自一人,不会被世界遗弃,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