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所以呢？”

“好，不说了。”苏闪闪放下杯子。

程斌长臂越过餐桌，在她额前的刘海摸摸，像哥哥对妹妹那般疼爱。他们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程斌不喜欢听她说谢谢，她也很少说，如果不是情绪积累本能地倾诉。然后，偶尔的，还会挤兑对方斗个嘴。

反正，苏闪闪觉得，跟程斌相处愉快又没有压力，大概程斌也这样觉得吧，所以两个人关系一直很好。

午饭之后，苏闪闪都不打算出门，因为她要待在公寓倒时差，所以，离开餐厅的时候，打包了一份吃的外带。

半夜睡醒肚子饿，苏闪闪从床上爬起来，进厨房热饭吃，从冰箱拎出白天从餐厅带回来的食物，解开袋子里面是三个食盒，其中一个打开后没有吃的，是一串车钥匙，和一张银.行卡。

斌哥肯定是怕她拒收，所以用这样的方式给她，苏闪闪眼眶有点热，很多时候，她真的不知道，斌哥的用心，她还能怎么偿还。

第二天，是苏闪闪妈妈的忌日，这也是她提前赶回来的原因之一，去墓园祭拜之前，她特意去花店买了束妈妈生前最爱的郁金香。

纪念完母亲，苏闪闪从墓园出来，来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乌云已经将骄阳遮挡，南方城市的春夏季，天气就是多变。

她今天开车过来的，向左拐了个弯，去往停车场，低头沿着街道走，没想半道上遇到苏强。

她的生父。

虽然是亲生父亲，但苏闪闪这些年没有再叫过苏强一声爸爸。

“为什么不回家？”父女两个坐在车里，沉默了很久，还是苏强先开的口。

苏闪闪语气淡淡，“我没有家。”

“这些年，你是变得越来越……”苏强略作停顿，叹了口气，“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苏强说的当年，是十五年前。那个时候苏闪闪才十岁，在镇上一所学校读三年级，她的母亲在饭店做服务员，每个月一千多一点的收入，母子两个就靠这微薄收入支撑着生活。

虽然是清贫了些，但母亲很爱她。同学有的，她都有，省吃俭用，都要让她的吃穿用度跟得上其他同学，生怕委屈她。

那个时候，她只有一个简单愿望：快些长大，然后跟母亲一起努力，让生活变得更好。

但是上帝喜欢作弄凡人，在她十岁那一年，她的母亲患上了尿毒症，也是那年的暑假，母亲带着她找到了苏强，声泪俱下地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那个时候，苏闪闪不能理解，这个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男人，怎么就变成了自己的爸爸，她也不能理解，母亲要她下跪要她乖乖地喊这个陌生男人一声爸。

毕竟那个时候她才只有十岁。

直到后来，她看到母亲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最后，冰冷僵硬的被推进太平间，盖上了白布，她一下子全部明白过来。

想到过去，苏闪闪眼眶湿润，睫毛煽动，控制住不让自己流泪，声音平静不起丝毫波澜，“你也说了，是当年。”

“我把你从当年的乡下土包子，培养成今日名门千金，你就是这样感谢我的？”苏强老了，脸上皮肤松弛坠成褶，皱起眉头时，眉间两条深深的褶皱，形成一个“川”字，嗓子一如既往的粗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