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反正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中途退出去岂不是两头不讨好?”封承瑜给自己鼓劲,然后把头探出来,装作不知道他爹来了,与同伴一起商议这件案子该怎么断?
谷伟良敲响了惊堂木,他咳嗽了一声,说道:“请容许本官和同僚商议一下,诸位稍等片刻。”然后便把所有人都叫进去,封承瑜身板挺得笔直,仪态端方地进了后堂,人群中封德彝鼻子哼了哼,转瞬和旁边的老汉聊起来,询问这新来暂代的府尹、少尹可断了什么案子?
哪知道围观的百姓一听,那是七嘴八舌地一个接一个的讲了起来,从卯时正,封承瑜他们来到京兆府,现在差不多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之前都断了的是像偷鸡贼这类的小案子,这个是第三个,百姓们讨论起来还头头是道,说这新来的府尹有一套,把大唐律例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还不照本宣科,人家还会分析,还会以情以理出发,对那偷鸡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给偷鸡贼指点营生,让他知道这世上他可以干许多事情,以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饱饭比偷东西更光荣。
后堂,谷伟良他们讨论起来,意见很大,像封承瑜他们几个年轻人就主张不用遵守娃娃亲,毕竟这是一个女子的一生,要以她自己的意见为准,但谷伟良毕竟比他们年长,他觉得不行,如若这个案子由他们这样断案的话,会引起世人非议,毕竟百善孝为先啊。
这也是郝功曹他们忌讳的地方,官府是以身作则的地方,就要宣传一些正能量,孝道是世人都应该推崇和遵守的,如若官府判定何娘子应该和未婚夫在一起,那么这个案子传出去,官府肯定会被一些卫道士批骂一通,说不定还会引起轩然大波。
“父亲,三弟看来一时半会走不了,怎么办?”封大郎和封二郎心思可不在案子上,兄弟俩现在还是愁眉苦脸的,他们在琢磨,要不要去他们部门外面看一看,他们的位置那些暂代的人做得怎么样?
封德彝捋了捋胡须,现在他心中没那么着急了,反正最着急的肯定不是他,还真得多亏了三郎,这小子算是歪打正着。
不过还是太子殿下老谋深算,几个月前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既达成了目的,又不会伤筋动骨,反正太子殿下总不能真把全朝堂的官员都换掉。
“好生看三郎断案,至于今天的事情,你觉得还能成功吗?”特毛的,他们如果明天不服软,说不定官位真被这些人永久取代了。
封大郎封二郎顿时变成苦瓜脸,封德彝瞪了两个不会转弯的儿子一眼,说道:“明日让三郎领你们去署衙,那应该可以突破士兵的拦截,你们的位置还保得住。”
封大郎封二郎懵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顿时一脸羞愧,封德彝叹了口气:“别觉得羞愧,这是我做错了决定该承受的后果,但与封家的前程相比,这不算什么,有三郎在,我们家不会像钱家、张家这么骑虎难下。”
其他人确实不像封德彝这么笃定,但也不像封德彝想得那么着急,他们觉得只要像陛下服软,他们的官位就还在,所以现在他们主要是一边观察长安城中的局势,一边思考该怎么向皇帝服软?
但明天他们就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了。
这些官员在想弥补的办法,而隶属于那些还未入住李唐朝廷的世家派来的才子、人才们就着急了,纷纷去找联络的官员,官员自身难保,没法帮他们,只有等官员们自身的危机过了,才能再考虑他们的事情。
到了下午,长安城就平静多了,署衙里那帮子年轻的官员们干得非常起劲,而上班了的老人们心头危机感加重,哪敢像以前那么优哉游哉,且部门里事务太多,他们还真不得不把事情分给新人,否则今天的事情完成不了,又推一天,明天再继续推下去,几时才能完成?要知道年关了,皇帝还要各部门的数据啊。
听着宫外的消息,李渊心头舒服了,原来儿子培养的那些人真有用,听说京兆府那边都处理了好多积压了许久的案子。
当然李渊还不知道,有关于未婚妻属谁的奇葩案子被谷伟良五人断案后,正在以着不为人知的速度向世人辐射,等到这次事件结束,说不得有关于孝道和个人意志的讨论就会荣升为全民话题,到时候几方口舌之争,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不服谁,请他这个皇帝评一评理,只怕都不好评判。
夜色暗了下来,御书房烛火微动,快到戌时正了,江良工正思忖着要提醒陛下该休息了,太子殿下一直都叮嘱他,陛下晚上的就寝时间不要低于亥时,且现在是冬天,夜晚太冷了,还是早点入睡比较好。
御书房里悄无声息地进来了一个人,江良工指着那人正要呵斥,却觉得人影有点熟悉,待到他从暗处走出来,江良工咬着手没让自己惊叫出声。
“太子...殿下!”卧槽,太子殿下不是远在幽州吗?他怎么会回长安的啊!
离邪点了点头:“江内侍,阿爹还未休息?”
“殿下请进。”江内侍让开路,然后觉得该提醒陛下一声,免得陛下被吓着,这才快步走向正在埋头批阅奏折的李渊。
“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江内侍低声说道,李渊起初没听清楚,有点懵,抬起头看到人,更懵了。
江内侍后退站在角落,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离邪朝李渊行了礼:“儿子叩见父亲。”
李渊一下子起身,他摸着下巴好像有些不相信地说道:“大郎?不会吧,你不是应该在幽州吗?”
离邪起身,走到近前,挑眉笑道:“阿爹摸摸,我的手是温热的。”
李渊被逗笑了,说道:“不是温热的,难不成还是冷冰冰的?”又不是鬼!
父子俩坐下来交谈,李渊问道:“你是为了这次的事情特意跑回来的?”他就说嘛,儿子不可能这么放心,这么重大的事情就交给几个下属,就算有三郎、五郎帮忙只怕也不放心。
离邪点头:“阿爹也知道,我武艺不错,脚程快,从幽州回来其实要不了多长时间,三郎五郎做得很好。”他没说他所说的脚程快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更没说他凌晨就到了,也只是一直在暗处,先是撩拨了心上人的一池春水,再是暗暗地观察弟弟们和下属的行动力,发现他们做得真的相当不错,比他预料的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