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今日怎么不化妆？不过小姐不化妆也是好看的。”阿珠终于手脚轻快地整理完了所有的外报，年轻的女孩随意地抹了把额头，俏生生地打趣。

“既然是去见先生，那还是素着点好。”名媛自然是要梳妆打扮的，贾思敏习惯使然，一下子忘了，随便扯了个理由。

“阿珠，我刚从英国回来，国文已经讲得不大好了。你能不能讲讲，戍客先生是教什么课的？”她隐约记得三十年代的先生就是老师。

她从记事开始就生活在英国了，随后便被上面挑走了。至于为什么会讲国语，好像是刻在记忆深处的习惯，她也弄不清楚。

阿珠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小姐的走神，她眼睛亮晶晶的，开口便十分向往地说道，“小姐，戍客先生可是鼎鼎有名的仙人呀！”

“什么意思？”

“您刚回国不知道呢！戍客先生看风水算人事都准得很，之前北方张家陨落宋家新起，据说就有戍客先生的手笔。整个上海滩，想见戍客先生的不知道有多少哪！不过小姐您不要担心，您小时候是见过戍客先生的，您被老爷送出国，也是戍客先生安排的，小姐跟先生是有些渊源的。”

“阿珠，照你说，见戍客先生极为困难，那为何今日我和白家二小姐还能有约？”话一出口，贾思敏便突兀地停了下来。

她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无知，幸好身边没有旁人，万事也都可用“刚回国不了解”挡上那么一挡。

阿珠对于大小姐的提问也没多想，大抵是对那位先生太向往，她有些滔滔不绝，“先生是极难见的，不过三月初三女儿节，整个上海滩，各大家族未婚配的小姐们也不少，先生哪怕再难见，也挨不过人多的请求呀！每三年的三月初三，先生都会办祭典，好让小姐们有个机会讨讨彩头。”

“这样啊。”贾思敏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报纸沉思。她还想再问些什么，无奈外面有仆人进来通报，白家二小姐白蓁蓁到了。

“澜音姐姐，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早点去戍客先生的斋院，早点占个好位置呀！”女子身穿珠白色的旗袍，外面披着件染粉的羊裘，蹬着贴了亮片的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摩登靓丽。明明还是少女的年纪，却硬生生给自己打扮得多了些许成熟妖娆的味道。

她咋咋呼呼地进门，像是对女儿节已经期待了许久，“呀，姐姐你怎么还没化妆呢？这可不行的。你晓得伐？女儿节祈福后还有舞会，听说北方宋家的少爷也来了，姐姐你可得好好打扮一下。”说着，她从包包中取出了一众化妆品，拉着贾思敏左看右看，最后还是先把她拉上楼换衣服去了。

白蓁蓁虽然有些聒噪，不过干起事来绝不马虎。她很快就为贾思敏挑了身纯黑的蕾丝旗袍，少女本就肤白纤瘦，穿上黑色旗袍登时显得明媚而又精神。

这身旗袍的设计结合了东方的雅致与西方的神秘，搭配英国带回来的纱帽和银色高跟，尽管素了些，不过整体契合十分少女淡漠的气质。

换完衣服，再是上妆。妆容成熟的白二一点一点替她烫起了头发再小心地绾了起来，贾思敏手上也不闲着，飞快地为自己上了妆。

白蓁蓁态度热情，她自然察觉出来了，多半是因为“澜音小姐”的身份刻意讨好的。

她挺喜欢这样的姑娘，人多有所求，有所求便有弱点，对于抓人心，她还是有些门道的。况且这么漂亮的姑娘热情满满，也算是弥补了她多年来做间谍独来独往的缺憾。

换个衣服化个妆，一个钟头就过去了。尽管白蓁蓁着急，不过她更多的是想讨好陆家大小姐陆澜音。两个人弄好之后手挽着下了楼，彼此笑着上了陆家的车，朝斋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