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三态度端正的应了两声,“您放心,您不在,我一定把家给看好了。”
等电话挂了,关三才想起,电话那边伴着说话声的还有好听的音乐声,他轻哼一声,“不知道到哪寻欢作乐去了。”但还是利索的找人去办刘副官安排好的事。
林雨桐下楼找梅姨:“有夜宵吗?”
梅姨马上去端了,“有蛋糕果汁,行吗?”
“行!”林雨桐坐在餐桌上,问起了王春,“人呢?刚做完手术,伤员不能没人管吧。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梅姨犹豫了一瞬,“那我去叫她?”
林雨桐没言语,一副叫不叫随意的架势。
王春脸色苍白,捂着肚子进来,“林大夫……我实在是不能照看……能不能麻烦你……”
林雨桐转脸一瞧,“怎么?来事了?月经不调,得慢慢调养……要不我给你扎两针,先止住疼?”
王春不愿意,“我也是学医的。封闭神经止疼,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谁告诉你我这是封闭神经的?
林雨桐也不解释,她当然不会给她好好治,事实上,她的例假提前,也是自己的功劳。自己没用药,谁也休想抓住把柄。总不能姑娘家提前来事也赖在自己头上吧。心里满意这效果,嘴却撇了撇,“你们借人,真是不用狠了不甘心。好似吃了多大的亏似得。再说了,我照顾你们的伤员,你们能放心吗?”
王春咬牙道:“您稍等,我去给何医生打电话。”
“何医生来了,更用不到我了。”她将果汁一喝,“你们看着安排吧。我睡去了。”
听着王春打电话的声音,林雨桐心里一松,刘副官不在,自己跟于晓曼不能交流,何医生既能跟自己‘商量’伤员的事,又跟于晓曼是熟人,做中间来回传话的桥梁,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此时,城外的仓库外面,四爷跟结巴带着两个人一直在守着。
“咱们的人没看错吧。”四爷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十二点了。”
“没错。”结巴肯定的道:“那个姓刘的……副官,十点从那个……别墅区里出来,咱们的人……看的清清楚楚……不过……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四爷正要说话,远远的有汽车的灯光照了过来,四人往暗处挪了挪。
汽车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的,除了刘副官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刘副官左右看了看,就拿着手电筒左右照了照,“一号仓库里面的东西是工党寄存的。二号仓库的东西才是胡长官的。关参谋,这两套,您只能吃进去一套。别叫我为难,你总得叫我能给胡长官交差才行吧。”
关洁冷笑了一声:“你知道这一套设备值多少钱吗?工党的东西见不得日头,胡长官的东西就能见日头了?于晓曼的汇报都被我拦下来了,要不是如此,重青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我要是你,就被那么较真!东西丢了,胡长官能兴师动众的找吗?不能!那东西哪去了?自然是被工党给顺手牵羊了!一推六二五,有工党背这个黑锅,你怕什么?美钞存在瑞士银行的户头上,那才是最实在的。”
“可工党也不是吃素的。”刘副官深吸一口气,“我就怕到时候两厢一对证,掉进坑里的是我。那可真是有钱也没命花了。再说了,胡长官对我不薄,我做不来背信弃义的事。我之所以跟你合作,是因为你告诉我,于晓曼有重大的通工嫌疑。我不能将这么一个人留下胡长官的身边。可现在,你并不能证明于晓曼就是工党,也没有做到将于晓曼调离西北这一点。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说,我们之间,是关参谋更没有诚意呢。”
关洁眼里的冷意一闪,随即就笑了,“也罢!我替胡长官向重青隐瞒他此次私下引进设备的事。作为交换,工党的设备,就是我这次帮忙的薪资。”
刘副官这才笑了:“这样多好,大家各取所需。”
关洁指了指一号仓库:“打开,我要验货!”
刘副官笑了笑:“请跟我来。”
看着两人进了仓库,不大功夫又走了出来,然后驱车离开。
四爷和槐子这才闪身出来,四爷看了看四周,巡逻的离这里还远,他指了指二号仓库,“过去个人看看,仓库里是什么情况。”
身后两个小伙子悄悄的潜了过去,一刻钟就回来了,“仓库是空的!”
四爷皱眉:“果然!”
结巴看了四爷一眼,“那一号……”
“先回去再说。”四爷四下里看看,“赶紧的,再不走估计就来不及了。”
四人刚离开仓库的范围,远远的就看见汽车一个接一个的朝仓库这边而来。
“这是?”结巴急的冒火,“连这个……他们也要……运走?那拿什么……叫咱们检查……”
“有两箱子真东西就行了。”四爷低声道,“咱们还能挨个检查一遍?”他说着,就伸手点了点二号仓库,“咱们的目标是它!”
“你知道二号……仓库的东西在哪?”结巴拉住四爷问了一声。
四爷神秘的笑了笑,“先回去再说。”
别墅里,一点钟的钟声响起来的时候,三楼突然就传来巨大的响动。
“快点叫林大夫,病人的情况好像恶化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楼里一下子就喧闹了起来,于晓曼披着衣服出来,正看到抱着暖水壶的王春,就呵斥道:“你是负责伤员的,如今出事了,你还在这里慢吞吞的。”
王春不敢辩解,肚子疼的要死要活,坠涨的要命,腰都直不起来,裤子弄脏了好几条,量多的很,一起来就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的。
林雨桐出来,看了于晓曼一眼,两人目光一碰,彼此会意。
林雨桐先去了病房,病房里,何卫华正在处理,“病人清醒过来之后,开始打摆子。那两个警卫也是蠢的,竟然大力的压着伤患而不是马上叫我过来。两下里一使劲,导致伤口二次撕裂……”
“出去!”林雨桐怒视那两个罪魁祸首,“简直跟刽子手没区别!”
王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她朝这两人使了眼色,“都出去吧。我在!”我在这里监视着。
等两人出去了,林雨桐的脸色才好些,叫何卫华让开,“我来!”
王春要过来搭把手,林雨桐嫌弃的推开她,“你去卫生间……”
她往王春的裤子上看了一眼,就不再说话。
王春面色爆红,麻利的转身进去了。
等了两分钟,林雨桐才进去看了一眼,王春坐在马桶上晕过去了。
她顺手带上门出来,何卫华已经将伤员处理好了,“……我长话短说,于晓曼有危险。她被关洁给盯上了。至于为什么被关洁给盯上了,这个……我暂时还不知道。但这个女人相当不简单,她是特派署的负责人,权力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但能混的风生水起,也确实有她的独到之处。此人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对权力的野心……所以,我发现她盯着于晓曼,还有些吃惊。刘副官就是跟关洁合作的。但我感觉,关洁占了主导。因此,我建议,为了于晓曼的安全,还是安排她尽快撤离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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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没有拦着于晓曼,而是等于晓曼出去了,才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刘副官可真是好谋算。”
于晓曼隐约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脚步微微一顿,就继续朝外走。林雨桐的话其实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今儿自己只要一告状,刘副官就算是赢了。自己被委派来,一方面是监视下面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也在于替上面维持跟下面的关系。不管为了什么,不管谁是谁非,没有处理好跟下面的关系,这本身就是自己的不对。哪怕是自己占理,那么就能讨到便宜吗?即便上面再气,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侍从室秘书,而损了一方大员的颜面。这个轻重根本就不用衡量。说到底,自己不行,再换一个就是了,能有多大的事?可自己呢?自己身上肩负的潜伏的任务又该怎么办?刘副官可算是步步都算到了,能揭穿自己自然是好,即便不能揭穿自己,也得将自己这个身上有重大嫌疑的人一脚踢开。要不然出了事,那可就是大事。从他的角度看,他这么做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哪怕怀疑自己有问题,可自己这个在他眼里疑似坏了的蛋只要别坏了他锅里的汤,那至于会坏了谁的汤,他就管不着了。
林雨桐刚才那话,就是提醒自己,千万别冲动行事。既然要想办法搬开刘副官,那么忍一时之气,又能如何。
这个气可以忍,但今天这个门自己还是得出的。虚虚实实,只要叫刘副官认定自己出去是告状去的,叫他知道自己可能在这里呆不长了,他才能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因此,她直接下了楼,哪怕是晚上,也开车冲了出去。
刘副官听着楼外汽车发动的声音,嘴角就翘起了。他松了松领口,瞟了一眼林雨桐:“可惜啊可惜!林大夫的一番美意就被于主任这么给辜负了。”
林雨桐摆摆手:“谈不上辜负!真的!我倒是免费看了一场好戏。原来贵党对我方是如此的忌惮。哎呀呀……我这心里不由的有点高兴了。忌惮的原因是什么呢?那是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惧怕。”
“林大夫!”刘副官高声叫了一声,“林大夫,您想多了,时间不早了,该歇着了。”
“晚安!”林雨桐朝躺在床上的龙三看了一眼,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听着靴子踩在地板上轻快的声音,刘副官想起林雨桐的一撇,也回身朝龙三看去,就见龙三的眼皮不停的动着,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滴溜溜乱转。td!这混账竟然装死。
他一个箭步窜过去,揪住龙三的衣领,“你忘了是谁从赌坊把你这小子赎出来的!要不是老子,你早就被人给抽死了。你说你这点事都办不好,能干什么?”
林雨桐关门的手一顿,原来龙山的伤大部分是在赌坊受的。就说了,要用人家,何必动这么大的刑。他也只是将计就计的将这样的龙三推出来,这可是个能反复使用的诱饵啊。连自己都差点被绕进去,以为那真是自己的同志呢。
她将门关好,明儿就是第三天了。明儿晚上就该回去了。她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心里还记挂着于晓曼,不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提醒没有。
于晓曼此时坐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这个女人三十多了,一身军装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看见于晓曼就示意她也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关姐。”于晓曼没急着坐,也过去倒了一杯红酒,这才摇了摇道:“我是来求助的。”
被叫做关姐的女人叫关洁,她挑眉笑道:“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有人要将我赶回重青。”于晓曼往沙发上一靠,“你说怎么办?”
“就这?”关洁摆摆手,“我当多大的事呢。想怎么赶你?是诬陷你是工党,还是诬陷你的倭国的间谍。”
“关姐!”于晓曼不满的叫了一声,抿了一口酒,“这还不是大事?”
“这算什么大事?”关洁毫不在意,“还有人说我有工党嫌隙呢。现在跟工党沾边,都成了排除异己的万金油了。他要斗赢了你,那你不是工党也得是工党,铁板钉钉的。虽然人家工党不认,你就是死了,那也是冤死的,还能指望人家给你报个烈士?但反过来,要是你赢了……妹子!那他就是工党!那种工党不给算烈士的工党。你的……明白?”
“自相残杀?”于晓曼坐正了身子,“这不好吧。”
“傻丫头!”关洁一口将杯子里的红酒给闷了,“你知道那位刘副官为什么盯你盯的那么死吗?你出身军通局,是戴老板的兵。而那姓刘的,出身中通局。这俩局之间,什么时候和平共处过?你是你死,就是我亡。以前在金陵是这样,后来在重青哈市这样。到了地方上行,难道就能免俗了。有时候,注意力不光得顾着外面的敌人,还得看看咱们自己的身后。军通的家规可严的很。你要是被中通的人给抓住了把柄,别指望有人会捞你。”
“我怎么听着这话,你是撺掇着我收拾那姓刘的。”于晓曼盯着关洁的眼睛,“我的亲姐,你可别害我。”
“我害你干嘛!”关洁难得的正色起来,“你别忘了你的任务。侍从室派你来,是叫你做什么的。你只要记住你的任务,努力的完成你的任务。凡是阻挡了你完成任务的人和事,都是障碍,清除掉就是。从上面空降下来,光是当好人可不行,该立威的时候还是要立威的。亮出一的爪牙来。你的后盾强悍的很,你怕什么?”
于晓曼一边听着这话,一边在心里完善着自己的计划。她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喝了,“你说的对!从来没有只被追着喊打喊杀,却不敢还手的!”
“这才对嘛!”关洁给于晓曼又倒了一杯,“嗳——这一打岔我差点给忘了,这姓刘的为什么认定你有问题。”
于晓曼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神色不动,只翻了一个白眼,“为了什么?还能为了什么?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林先生。”
“之前的任务对象?”关洁哈哈一笑,“谁叫你倒霉呢?你说说,你奉命保护的人撇下你投工党,不怀疑你怀疑谁。”
“还笑?”于晓曼将酒杯放下,“你再笑我可就恼了。”
关洁马上摆摆手:“行了!不笑了!不笑了还不行吗?”说着,语气一顿,“对了!这次就你来了。何医生没跟着一起过来?”
于晓曼一愣,朝关洁看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怎么问起何卫华来了。我说关姐,你不是真的看上他了吧。”
“怎么?不合适?”关洁似笑非笑的看向于晓曼,“还是说,你想跟我抢人?”
“别逗了!”于晓曼眼神闪了一下,你们根本就不是一样的人,他跟你这样的女人牵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但嘴上却道:“我多大?二十来岁的鲜花一朵!可他呢?大叔了!”说着,就将杯子里的酒都喝干净了,“行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关洁笑了笑,目送她离开。脸上的笑意这才一点一点的收起来,转脸看向墙上的镜子,镜子里的女人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是啊!二十来岁……鲜花一样的年纪。我呢?”她伸手摸了摸面颊,镜子中的女人跟着摸了摸面颊,“没有爱情,没有婚姻,只有这该死的像是在地下的耗子一般的日子,见不得光明。就这么老了吗?好不甘心怎么办呢?”猛地,她看向茶几上于晓曼用过的空杯子,一把抓起来朝镜子上扔过去。镜子中的人脸在这一瞬变得支离破碎,他的心绪才算平复了几分。
她起身,妖娆的笑了笑,然后打开衣柜,换了衣服,直接就出了门。
车从院子里冲出去,门口暗影里的于晓曼才闪身出来,这么晚了,关洁会去哪里?
她的心焦灼了起来。其实,在走出关洁家的那一瞬,许多事情就连贯了起来。比如,龙三的出现。刘副官为什么会恰巧找到龙三?这一切都是早早就安排好了的。可刘副官却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监视自己,可同样的,也将他自己暴露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是一把双刃剑。
于晓曼不认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刘副官能将这边的事情安排的这么井然有序。可偏偏的,刘副官做的很多事恰恰就是自己没想到,更没有察觉的。还有那楼里楼外的人,是一个刘副官能够调动的吗?之前,他怀疑是胡长官参与其中。可等到关洁说刘副官是中通局出身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对的。胡长官根本犯不上牵扯到军通和中通的内斗中。所以,这个人一定不是胡长官。可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她想起龙三。自己跟龙三的那点过往,知道的人不多。关洁就是其中之一。早在金陵的时候,自己就跟关洁认识并且交好。在西北这地界,要说了解自己过往的,关洁算是一个。她到现在都不管保证,关洁是不是远远的看见过槐子。
要是从这个角度想,关洁是有嫌疑的。至于原因,也许是因为何卫华,更可能是因为关洁不仅有军通的背景,也有中通的背景。这两家相互给对方内部埋钉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所以,鬼使神差的,她出门开着车离开,将车停在歌舞厅门口,她自己又快速的跑回来蹲在这里守着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发现什么,但就是觉得该守在这里。
车子离开的方向,只有一家酒店。何卫华就住在那里。她从另一条巷子里穿过去,想跟过去看看,自己猜测的究竟对不对。
何卫华打开房门,看见关洁愣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这大晚上的。在哪儿喝的酒?快进来,外面多冷啊!”
关洁进了里面,貂皮的大衣从身上滑下来,里面贴身的黑色旗袍还是夏装,是半袖的。
何卫华扔了一件外套递过去,“喝糊涂了?怎么就这么出来了?也不怕冻着。”说着,就转给倒水,“要我给你拿点感冒药……”
话还没说话,腰就被人抱住了。女人的胳膊犹如两条绵软冰冷的蛇,缠的人心里直发毛。他胳膊放下不是,举着也不是,想将她从身上拽开,偏偏这女人的胳膊光溜溜的,不好动手。他僵着身子,“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快放开,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这个点了谁来?”关洁的胳膊又紧了紧,“再说了,你希望谁来?”
“关洁!”何卫华挣扎了一下,对方死活不撒手,他只得‘不小心’把杯子掉下来,然后开水溅在了身上。
“哎呦!”关洁的脚往后一挪,手自然松开了。
何卫华赶紧道:“烫到没有?你说你,我倒杯水你捣什么乱?”
关洁愣了一声,转床上一坐,看着何卫华在一边忙,就似笑非笑的道:“我从来没见过坐怀不乱的男人。你是唯一一个。我本该庆幸的,但是……却更难受了。你这个坐怀不乱,是因为你压根就看不上我。是不是?”
何卫华将杯子的碎片都收拾了,这才道:“我怎么看不上你了?别这么无赖人!我是高攀不上!跟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我有压力。”
“我这样的女人?”关洁笑了一下,媚眼如丝,“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女人。”
“叫人又爱又怕的女人。”何卫华笑着回了一句,就坐在关洁的对面,“说说,今儿到底怎么了?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