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皇觉庵里出家后,杜鹃就不愿再用原名,宁愿让苏弦叫敬仪的法号,想必是是并不喜欢李氏起的这名字的。
而白鹭下秋水,孤飞如坠霜,虽是故意,但比起泣血的杜鹃,苏弦却也是真心愿她能与白鹭一般孤高自在,最后也不会那般受尽蹉磨。
杜鹃似有些诧异,极快的瞧了一眼坐上的李氏,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白鹭谢姑娘赐名。”
杜鹃早已得了李氏的吩咐,是要当苏弦跟前第一信任得用的人的,自然不能为这种小事就惹表姑娘不快,这种事自有崔嬷嬷去干。
“太太赏下的人,姑娘这般改了名儿,可不是晚辈该干的事!”果然,崔嬷嬷立即上前一步,严肃道。
苏弦却不理她,趁着这会儿还在李氏跟前,只满脸疑惑的对着自个的嫡母道:“太太不是已将人给了我吗?不能改名吗?”
李氏还当真想说不能,不过她这会儿是在后头稳坐钓鱼台的好人,是不会发火的菩萨,就只好强撑着露出了笑来:“我是不在意的,只是崔嬷嬷的话也自有她的道理,她是宫里退下来的老人了,请来不易,你经她教导过,日后名声、亲事都好说一些。”
无论对方怎能说,杜鹃这名字总算是改了,苏弦便状似羞涩的低了头,扭到了一边去。
李氏着急打发她回去,便紧接着又道:“都是大姑娘了,迟早都要提起来的!我瞧你身上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实在是见不得人,杜——咳!白鹭!”
白鹭知事的转身退下,不一会儿便又带了几个小丫头依次进来,白鹭捧了妆匣子,内里放了两整套的头面首饰,从头顶到手心,各色配饰无一不全,一套是素银裹红珊瑚,另一份则是金镶翠玉,不算贵重,却皆是灵灵巧巧,适合姑娘家佩戴的时兴样式,后面的则是抱着些绫罗绸缎,成衣布料,也都是齐齐整整,颜色鲜亮,在窗棂之下璀璨生光。
苏弦拿帕子捂着嘴,仿佛是被吓呆了样子,崔嬷嬷便立即站了出来:“姑娘昨个进府,可是还未给太太见过大礼?太太体贴姑娘不提,姑娘却不可忘了尊卑长幼,不若便趁着这会儿好好拜见一回,一边算是谢了这见面礼,另一头也算是姑娘的孝心。”
堂下便早有人在地上铺了软垫,上一回的苏弦便是在这璀璨的颜色里被迷了心窍,又惊又喜又怕,只对崔嬷嬷的话奉如奉金科玉律,唯恐礼行不够好,膝盖下的不够深,表不出自个的感激涕零。
从这一跪,就再也没起来过。
苏弦果然站起了身,李氏面色矜持,正欲再装模作样的劝上几句,一抬头却是被吓了一跳——
苏弦捂着嘴角,似在强自忍耐,可眼眶却是通红,眸子里也湿漉漉的,只眨眼间泪珠儿就如不要钱般一串一串的砸了下来——
“太太,太太您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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