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丽歌微微一顿,原本的濂州刺史杜倍芳就是欣荣的父亲,他被害后便是这康为明做了濂州刺史。之后工部与濂州官员勾结偷换木料一事曝露,安王赵逸接手濂州事宜,这濂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撤了不少,倒是这个康为明还稳坐在濂州刺史的位子上。
此人若不是公子的人,本事可不一般。
商丽歌看向公子,之前公子言来此地有事要办,莫不是同这位濂州刺史有关?若是如此,眼下便不好坏了公子的计划。
然闻玉同样偏头看来,并未压低声音道:“你若不嫌,我们就进去。”
话里话外,竟是全然未将里头的人放在眼中。
丫鬟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手指一伸便斥道:“你们这群刁民,可知里头坐的是谁?徽琴徽大家之名可还听过?得罪了我们姑娘,刺史大人定然——”
眼见她伸出的手指就要戳上商丽歌的围笠,一旁骤然闪出道人影来,一手捏了丫鬟的手指就是一折,一如那日折断另一丫鬟的腕骨一般干净利落。
丫鬟看着丛云的脸,半声惨叫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面上如同见了鬼般惊恐难言,浑身抖若筛糠。
难怪……难怪她会觉得两人的身影这般熟悉,竟是他们!
丛云将人押下,抬头望向公子。
好家伙,他不过是在门口安顿了下马车,一进来便见此人对公子和商姑娘出言不逊,暴脾气一上来便折了丫鬟一根指骨,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
外头的动静终于叫里头的人坐不住了,徽琴掀帘出来,一见此间情形目色便是一沉。然不等她兴师问罪,商丽歌已挑起一角围笠,露出半张脸来,朝她微一颔首:“徽大家,别来无恙啊。”
徽琴:……见了鬼了。
徽琴勉强挤出丝笑来:“原是商大家,是我家婢子无状了,商大家莫怪。”
许是当日给徽琴留下的阴影太过深刻,不等商丽歌开口,她又急急寻了借口转身离开,连被扣下的丫鬟也不顾了。
丛云一松手,那丫鬟便捂着手踉跄跟了上去,一旁的小二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时愈发诚惶诚恐。
“我、我这就过去收拾……”
小二话音未落,另一侧的纱帘被人一拂,从后走出个中年男子,五官写意,穿了一身宽袍广袖,腰间坠了块半掌大小的玉璧,雕了两尾锦鲤。
商丽歌先是一怔,随即惊喜道:“师父!”
师父?
荆北跟着一愣,师父的师父,岂不是他的祖师爷?
于是荆北“咚”的一声跪下,叩了个响头跟着道:“师祖!”
来人正是大家周沐楠,见此不由朗声一笑:“没想到商儿也收徒了,好孩子,快起吧。”
随即又道:“快开场了,可愿同我一道听听?”
商丽歌自是喜不自胜,几人一同入席。周沐楠的席位同是乙座,与他们原本订的席位一左一右,也能清楚瞧见乐魁班所用的乐器。
未过多久,乐魁班的人便登了台,小鼓板凳一敲,吹拉弹唱依次而奏,乐声之中几分欢快几分诙谐,的确新鲜有趣。
商丽歌听得认真,一曲过后又同周沐楠讨论着各种乐器的音域奏法,双目炯炯有神,明亮得好似银河星子,璀璨夺目。
闻玉轻轻勾唇,在她讲得口干之时倒了杯花茶过去,商丽歌顺手接过,饮了口后才反应过来,愣愣转头。
闻玉迎着她的目光,微微扬眉。
商丽歌想起梦中情形,忙垂了眼闷头喝茶。直到周沐楠抬目望去,闻玉这才移开目光,朝他微微颔首:“见过师父。”
“噗——”
商丽歌喷了茶,手忙脚乱地拿帕子擦嘴,一边瞪向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