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怀悠放在被子下的手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只是屋内二人都故作不觉,继续“苦恼”地探讨着岳怀媛的“纠结”之事。
傅霜如很配合地接了下去。
“去什么?什么该不该?”
岳怀媛极慢地侧过头去,双眼无神地望着木窗外庭院里的萧萧之景,一字一顿地吐出内心郁结已久的问题。
“我该不该……索性送佛送到西,再帮冉姐儿一把……五婶娘的意思……你懂么?”
这话里仿佛包含着无尽的忧愁犹豫之意,说话的人却是面色冷硬、神情漠然,显不出丝毫优柔寡断之色。
岳五太太什么意思,傅霜如之前还真没看出来,不过岳怀媛这话本也不是说给他听的,躺着的那个听得懂就好了。
而话真说到这个地步,七分假意里亦含了三分真心的纠结,岳怀媛也说不清自己是在完全作戏说给岳怀悠听还是真心想找傅霜如帮着分析了。
“五婶娘在悠姐儿昏倒的第一时间没过来,在送走冉姐儿之后也没赶过来,却在那个时候凑过来,她心里该是猜出来悠姐儿不会有大碍的,赶过来,最有可能的是找我……”
傅霜如沉了脸色。
这时候来找岳怀媛,想必是岳怀冉的三比有求于她,虽说是父母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不是不可以理解,但真在悠姐儿还晕着的时候流露出这种意思,让看得出来的岳怀媛心里得是如何滋味。
傅霜如第一次在心里对岳府的长辈多了几分不满之意。
岳怀媛看出了他的意思,摇摇头安抚他道。
“五婶娘自然不会在悠姐儿还没安顿下来就贸贸然提出要求,以她的为人,必然是想着先帮我安置好了悠姐儿再让我出手帮忙,或许这一切还全是我太敏感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呢……这一切又没个定数,你也别急着乱给人家定罪。”
傅霜如不置可否,他确实是不甚了解岳五太太,可他自信于对自己的妻子了解。
岳怀媛虽年纪不大,行事却很稳重,历来以端肃严正要求自己,绝不是那类无的放矢之人。她既然如此说了,必然也就与岳五太太心心念念的那些八九不离十了。
傅霜如疑惑的只是。
“所以,五太太希望你怎么帮她?”
难道还有什么非要打着岳怀媛的名义才做得到的事情么?
不过是毁了个歌姬之类的女子,傅霜如也在庄朝停留了这么些年了,虽然现世的记忆让他很难做出草菅人命、鱼肉百姓之类的事情,也让他日常在潜意识里尽最大可能的用平等客观的态度去对待身边的人,但基本的尊卑观念也还是有的,没道理以岳五太太的身份还需要借助别人来摆平一个歌姬的事儿啊。
岳怀媛抿嘴,显出几分真真正正的纠结难安之色,说到底,这种事情,看轻不看轻什么的,只要当事人自己不介意就好了,说得好听点也未必不是姐妹情深的体现呢。
可她现在毕竟不单单是岳家四房的五姑娘了,她还是少詹事傅霜如的妻子,她自己不介意被人在背后说道两句,却不想因自己的缘故让傅霜如在同僚里受半点非议。
这件事,还真是要征求一下傅霜如的意见。
岳怀媛转身直视着傅霜如,正色道。
“不只是那位女伎不能上场抚琴了,单是带来的那把烧桐琴也被我情急之下一并毁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五婶娘觉得若是我能上场救急,是最合适也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