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惊愕,转瞬又平静下来,回问:“几时回来的,方才那幕你都看到了?”
林岫点头,蓦地道了句:“你可知断案的几个渐进之法?”
她又不是搞刑侦的,哪懂这些。清晓摇头。
林岫含笑坐在她身边,解释道:“查色辨奸,推理析疑,巧用计谋,证据决狱。”
“《尚书·吕刑》有‘师听五辞’之说,‘一曰辞听,观其言出,不直则烦;二曰色听,观其颜色,不直则赦;三曰气听,观其气息,不直则喘;四曰耳听,观其听聆,不直则惑;五曰耳听,观其顾视,不直则毛。’这五听,巧笙均未有异常。未做案者,心地坦然,即使神色紧张,眉眼中也会露出良善之气。我不觉得巧笙在说谎。”
“再说‘推理析疑’。绑匪凶悍,若巧笙果真见其面闻其声,怎可能留她一命?可见她并未与其对话。而将你身份透露之人,定是佯做无意,侧面说给绑匪听的,她甚至都未曾受到任何威胁。”
这话听得清晓悚然一惊。巧笙若是为了自保出卖自己,也就算她贪生怕死,可若是有人蓄意陷害,此人之心歹毒至极,是想至自己于死地。
“至于证据,去茶楼打听,便可知一二。最后,用谋略,你不是也试过了。”
清晓警醒,谋略不会指试药吧。藜芦加细辛,他可是懂医的。
自己中毒的事还不能张扬,她掩饰道:“我不过试试她忠心罢了。倒是你,思路清晰,前几日冯府案子也分析得有理有据,娴熟得很,可不像个书生,倒似个断事。你不该从文,若从武,没准能去臬司衙门谋个差。”
说着,忽而想起什么,问道:“父亲找你何事?”
“那日你失踪后,我便去了十里坊茶楼。岳父询问我可发现异常。”
“那你发现了什么?”清晓好奇问。
林岫笑而不语,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其他倒没有,只是在对面阁楼拐角处拾到了这个。”
清晓望去,顿惊。他手里拿着的,不正是那日清妤掉落的玉佩吗?清晓有些耳鸣,心里陡然冒出个不好的念头。
她摩挲着那块青玉,这玉雕的是并蒂双莲,尖角荷叶下还刻着小篆。清晓仔细辨认,恍然忆起了什么,掀被下床,不顾林岫的掺扶,踉跄到了紫檀妆奁前,抽开最下面那层木格。那木格里躺着的竟是块一模一样并蒂莲青玉……
……
蜜糕蒸好了,林岫去小厨房帮言氏。清晓坐在床上,见门口露出半个小脑袋——是清昱。昨晚醒来到现在,一直没见到他呢。
清昱扑到床边,眨着水亮的眼睛小心翼翼问:“姐,你好了吗?”
清晓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姐姐看到你就好了。”
清昱咧嘴一笑,撒娇唤了句“我都想你了!”随即脸色忽变,满腔义愤地挥着小拳头道:“等我学会功夫了,我保护你。”
心中煦暖,清晓捧着他的小脸捏了一把。
姐弟二人聊了起来,清晓问道:“听说你姐夫给你扎风筝了?”
“嗯,姐夫可厉害了!”清昱一脸崇拜地从床边跳了起来,兴奋地比划着,“他给我扎了一只这么大的老虎,还说我守约他就再给我扎只大飞龙!”
守约?清晓怔了怔。
啊——就说他怎么突然好心。
清晓慧黠一笑,拉着清昱小声道:“你若跟姐姐说实话,姐姐给你扎只大恐龙……”
……
傍晚,才用了晚饭宋姨娘便带着女儿去看清晓了。
清晓闻之冷笑。
来得正好。
遣了丫鬟去请父亲母亲,清晓和林岫泰然候着。
宋姨娘郁色满面,一入房便奔到床前,拉着清晓的手知疼着热地献起殷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