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昱吐得不算严重,服过药稍缓,唯是头晕愈重。言氏一面给清昱擦嘴角,一面埋怨他胡吃乱塞,数落麽麽照顾不周。
看着眉头紧皱的常大夫,清晓觉得没那么简单。
清昱最近跟着自己,吃食都是一般,不比自己多食一样,怎说病就病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唤常大夫出稍间询问。
常大夫踌躇。“小少爷呕吐头晕,脉搏延缓,呼吸大有趋弱之势。加之舌尖指尖发麻,似……中毒之迹。”
清晓心惊,强做镇定问:“可知何毒?”
“老夫怀疑是细辛。”
果然不出所料。
“细辛性温小毒,少食无妨。但能严重至此,想必是接触的药量极大,且有段日子了。幸在发现得及时,若不然,待全身被麻痹便如何都难救了。”常大夫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忧忡。这么些年阮家大小姐的病都是他医治的,老人家对清晓多少有了份亲近。
为免母亲一时难以接受,二人商议,此事由清晓渗透给母亲。
送走了常大夫,清晓回到稍间。
看着躺在床上的清昱,阵阵心疼。血缘至亲,即便换了灵魂,这种本能感觉也不会褪,她见不得弟弟受罪。
到底哪来的细辛。他的确整日和自己在一起,可巧笙身上的药已经偷偷去掉了,况且根本没有那么大的量。
母亲给清昱擦拭下颌,露出了他颈脖间的红线。清晓径直走过去,抽出来。是一个靛蓝色双鱼云锦香囊。
拿过来一嗅,她脸登时沉了下来,问道:“哪来的?”
清昱眨着眼睛,“竹桃给的。”
又是她。
清晓恍然明白了——
这是瞧着自己身子恢复想要加大剂量,巧笙警觉性高,便打起了清昱的主意。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差点因此害了清昱。
清晓捏着锦囊的手紧了紧,不管是为了弟弟还是自己,这一次绝不能姑息……
终了清晓也没让母亲知道,一来因父亲的事已是伤神;二来她脾气急躁,容易打草惊蛇。这事必须稳。
……
傍晚,清晓坐在桌前发呆。
这事和宋姨娘脱不了干系,她歹心至此,必须寻到充份的证据,将她的恶行彻底揭穿,不然早晚是个祸害。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非要让她至自己于死地呢?仅仅是为了清妤?只这么简单?
清晓凝神深思,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桌上的纸笺。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从“书房”归来的林岫拿着巾帕,擦着手道。“《钗头凤》?字不错,不该是你写的吧。”
清晓唇角微微一提便落下了,笑得甚不走心。
“又在想谢程昀?”林岫摇头笑叹。“也不该,这是唐婉再嫁后回陆游所作。从你这墨迹来看,所书日期定是早于与我相识。难不成你还有其它爱慕之人。”
咱能不这么酸不?清晓乜了他一眼。
林岫不觉警,继续道:“瞧这几个字,‘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心里揣着多大怨气,尤其是这三个‘瞒’,墨枯仍不辍笔,更具情感。不过这情感可不似眷眷爱恋,满满的愤怒和压抑。你是在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不正如他所言,这几个“瞒”,笔锋颤抖,泪痕隐隐。
原主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清晓疑惑,见林岫目光不错的望着自己,她佯做不经心地把纸压在了书下。“都是以前的事了,想不起来了。困了,我要睡了。”
林岫微笑,随她上床。
清晓翻了个身,林岫胳膊一伸,她极自然地枕了上,窝在他怀里。
二人相倚,许久,他问道:
“我若是离开清河了,你会随我去吗?”
清晓猛抬头,撞到了他下巴,林岫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