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曲秀秀过得分外憋屈。
蒋绅的腿太长了,随便往前一伸就凑到了她的脚底下。前座的同学趴着睡了,腿曲起来往后塞在座位底下。她的脚是往前就能踹到前面的同学,往后就能踩到蒋绅的白球鞋。没办法,只能像个淑女似的双膝并拢微向旁边倾斜着过了一节课,等下课铃响了,她腿都麻了。
“秀秀,你干嘛去?”
斜眼瞟着曲秀秀站起身满面痛苦之色地一小步一小步得往外挪,何玉树从课本里抬起头,出声叫她。
“我出去…嘶…放放风。”
曲秀秀皱着眉用手把麻得动不了的小腿往外搬了一小步,拄着桌子慢慢贴着地面蹭。
“腿咋麻成这样。”何玉树嘿嘿得笑,趴在凳子上捶了下她的小腿,将手上的一个小盒子塞到她手里。“秀秀,待会你出去帮我把这个给梅菡。”
曲秀秀被敲得虎躯一震,蹲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何玉树说不出话来。
盒子没有盖,里面放着颗晶莹剔透的桃仁,还垫了几层白花花的棉花。袁世宰从后面探过头来,看得眼睛都直了。“梅菡是把这破玩意当祖宗给供起来了?”
“可不是嘛。”何玉树嫌弃地撇撇嘴,拿起笔在化学书上的插图上画画。那是个架在酒精灯上的坩埚,她正忙着往里面加牛肉丸子。
“天天供着捧着的,生怕弄碎了,还给起名,洗澡,抹芦荟胶。上午给我讲题时落下了,刚才给我传了个纸条,都快急哭了。嗤”
“年级正数第一给年纪倒数第一讲题,啧啧,暴殄天物。”袁世宰一边摇头一边使劲往外探着身子伸出个指头去碰了碰,软绵绵,滑嫩嫩的。“梅菡把这小玩意保养的还真好。”
曲秀秀小心地往后退了步,挥开袁世宰乱戳的爪子,拿手护着那小盒子,疑惑地歪着脖子扫视着教室,“谁是梅菡?”
“放眼望去,最娘的那个就是他。”何玉树转了转笔,冲曲秀秀呲牙一笑,“不用找了,他在你身后。”
曲秀秀回头,梅菡正斯斯文文地朝着她笑,伸手把她手上的盒子接过,连打招呼的语气都是轻轻柔柔的,“秀秀好,我是梅菡。”
梅菡是个男生啊…曲秀秀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带着金丝无框眼睛,瘦瘦高高的男生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么娘的名字,这么娘的爱好,竟然是个男孩子…这比何玉树说她是女生还令人感到惊讶。
“这是我养的小桃仁,叫临风。”梅菡热情地把盒子凑到何玉树脸前给她看,笑得有点羞涩,“你没回我纸条,我有点急,就自己过来了。”
“临风?玉树临风?”曲秀秀惊呼一声,对那个软白的小萌物取的这么个飘逸的名字表示很错愕。现在,都流行反差萌吗?
“对,玉树临风。”梅菡温柔地摸了摸盒子里的小桃仁,瞟了埋着头画得起劲的何玉树一眼,又匆匆偏过头。“那个,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菡菡慢走!”袁世宰嘿嘿笑着坐回位子上,摇头晃脑地敲桌子,“神他妈的玉树临风,年级第一就是不一样,追女生的画风都这么清奇。”
“奇个屁!”何玉树抽抽嘴角,反手就是一拳,直直地打上了袁世宰的下巴,砰的一声。
曲秀秀闭上眼,觉得他有点可怜,可没办法,谁让他嘴贱呢。
“秀秀,待会帮我接杯水好不好?”冷眼旁观了全过程的蒋绅终于开了尊口,叫住了转身要出去的曲秀秀,手上捏了个玻璃瓶子,嘴角微微勾起。
“…我?”曲秀秀诧异地回过头,看着蒋绅微微眯起的狭长眸子,脑子又有点晕乎乎的了。“…好。”
呆呆地接过杯子往外走,心里小鹿乱撞一般。传说中的第一校霸就是不一样,连支使人接水都这样有气势…
“绅哥?这什么情况?”曲秀秀微卷的长发搭在背上,上面粉色的蝴蝶结被风扇的风吹的微微飞起,忽悠忽悠地转得袁世宰有点懵。他戳了戳蒋绅的胳膊,问得小心翼翼。
“什么?”蒋绅从试题册里抬起头,不耐烦地看了眼旁边一脸懵逼的卷毛泰迪,手上的笔转得比风扇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