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快说来。”老太太催促,握着重锦的手都有些发抖。
游僧静默片刻,方低沉道:“有人在养小鬼。”
众人听了大吃一惊,大奶奶甄氏惊慌地叫了一下,姜氏依旧无力地垂着头。老太太紧紧握着重锦的手,倒吸了口凉气,“你说什么?这……养小鬼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可曾听过一种邪术。”游僧缓缓道,“饲主或为名,或为利,或为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找来夭折的小童,将其精魂藏入盆罐或葫芦等中空之物,再以自身的血每日来喂养之,待养成小鬼后,小鬼便可供饲主差遣。贵府大太太与太奶奶的病,恐怕正是与这小鬼有关。”
重老太太听得寒毛都快竖了起来,“这……断无可能。我们府中向来干净,如何会有人通晓如此邪术,只怕是你看错了不成?”
游僧拾起他的破钵,“方才我一进这屋子,已感到一阵污浊之气,将这钵放在屋内后,更见污浊之气上升,向四边梁下涌去。老太太可知,梁下乃一屋阴气最重之地,这小鬼最是爱藏在梁下。老太太若是不信,只派人仔细搜一搜这屋子,看一看是否有养小鬼之物便知。”
话音落,大家齐刷刷看向了重锦。游僧的言下之意很明显,这屋里有人在养小鬼,而养小鬼的人毋庸置疑,就是这屋子的主人了。
老太太很是犹疑,紧张地望向自己的乖孙。重锦是她从小养大的,要说重锦会做养小鬼这种阴损之事,她绝不相信。可这游僧又如此信誓旦旦,姜氏与甄氏又病得突如其来毫无因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不按那游僧说的做,对姜氏与甄氏便无法交待。
心直口快的春语忍不住上前道:“你这僧人休要胡言,我们姑娘自小养在深闺,怎么会知晓如此邪术,姑娘素来心善,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不知你究竟有何目的,只这青天白日的,若想冤枉了人,当心出了门遭了雷劈。”
秋思也道:“正是的。我们几个都在屋里好好的,哪里会有什么小鬼,再说我们姑娘也并不求什么事,与大太太和大奶奶更是无冤无仇,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姜氏身边的重萱似笑非笑,看着重锦成为众矢之的,她心中好不痛快,“你们两个丫头别急,我也不信锦姐姐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搜一搜这屋子,就能还了姐姐的清白了。”
游僧入府,整个府中的女眷几乎都被惊动了,大家听到这消息,也都赶来了纾玉院。
重贞向来不信鬼神,听那游僧说的一番话,只觉得全是妖言胡扯,便为重锦打抱不平道:“锦妹妹是府中的嫡女,她的闺房是什么地方,岂能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就要搜了她的屋子,若是这般,今后叫我们这些姑娘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话才出口,重贞便被生母王夫人往回拉,“小姑娘不明事理,切莫多嘴。也不看看你大伯母和嫂子病成什么样子了。”
两房夫人之间表面上一团和气,私下其实暗流涌动。姜氏多年来都在防着王夫人,王夫人也不屑于搭理她,是以两人间始终有一种无形的隔阂。如今眼见大房这边闹起来了,王夫人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辛姨娘原是在一边冷眼旁观着,后来一个机灵,便让丫鬟偷偷去给重弘报了个信。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她也插嘴道:“我早先听父亲说过,确是有的人为了私利,专养小鬼去祸害他人,又或者四处掠劫,为饲主带来名利。早些年父亲经商的时候,还遇过一个养小鬼之人,那人也并没什么本事,只一夜之间突然就成了富贾,在我那家乡还是人尽皆知的事。只不过这养小鬼有利亦有弊,小鬼成了大鬼便不好养了,更甚者会反噬饲主,一夜暴富的那人就是被小鬼反噬,后来便突然暴毙而亡了。”
她不喜欢姜氏,多年来与姜氏早有利益纷争,但也不喜欢重锦,因为老太太多疼重锦一分,对她的女儿重玥势必就少一分。
各人你一言我一语,老太太心里更是烦乱,终于忍不住道:“好了好了,都先住了嘴。锦丫头是我打小养大的,她的性子我最是清楚。我不相信她绝会做这样的事。”说罢,又转向重锦问:“丫头,祖母让人搜一搜你这屋子,也好还你个清白,你可愿意?”
这个问题落下后,屋里静默了片刻。大家都在等着重锦的回答,等着看她是否会心虚地拒绝。
重锦扫了众人一眼,回握住老太太的手,镇定回道:“请祖母搜就是。”
日头西斜,风吹动枝叶沙沙作响,内室的门被嘎吱一声推开。
以玉珠为首的几个丫鬟进屋搜查起来,她们翻箱倒柜仔细查找,连壁柜后和床底下也没有放过,屋里传来一阵器物碰撞之声。一众女眷则外屋外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玉珠急冲冲地出来回禀:“老太太,不得了了。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