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行有规矩,你看上的货,如果在别人手里,你是不能截胡的,更不能在旁边七嘴八舌,干扰别人的判断。
只有等别人放下来,确定不买了,你才可以和老板谈。
所以,张扬想看这画,先征询老先生的意见。
老者摆摆手:“这么贵,我不会买!你想看便看。”
他说不买,但也没有立即离开,显然想看看张扬怎么评价此画。
白景明打开画轴,挂在墙壁上,说道:“这是我从外省收回来的,也是碰巧了,那家人搬到国外去,把东西都处理掉,听说他家是齐东山的朋友,齐东山还没成名之前,就送了这幅画给他家。”
张扬只看了一眼,便暗自喝彩。
书画这一行,虽说古者为贵,但古代的书画真迹,却是有限,而且价格昂贵,又极难流通出来,因此,书画店做的,大都是近现代名家作品,价格不贵,又具收藏价值。像黄宾虹、于非闇、朱屺瞻、刘海粟等画家的画作,收藏潜力都不低。至于齐白石、徐悲鸿等大师级的作品,价格早就让人高山仰止了。
齐东山是现代杰出画家、美术教育家。早年专工油画,苍古沉雄。后潜心于泼墨山水画法,笔飞墨舞,气魄过人。晚年运用泼彩法,色彩绚丽,气格雄浑。
他的画,现在市值并不高,十年之后,画家忽然病逝,他的画作才被市场看好,行情一路看涨,翻了百倍都不止!
白景明收的这幅泼墨山水画,是齐东山早年转型时期的作品,但也看得出气势磅礴,有大家风范。
张扬点头笑道:“白叔,这画五千?我收了。”
白景明笑道:“你收了做什么?这是当代画家的画,不收藏个几十年,是很难升值的。”
张扬笑吟吟的道:“买回家挂墙上,当装饰也好,几十年后,说不定就变成无价之宝了。”
说着,他就要掏钱买下来。
他是真看中了这幅画的升值潜力。
一听有人抢着要,那个老者马上大手一挥:“那不行!这幅画,是我先看中的,你可不能抢。”
张扬愕然道:“老先生,你刚才不是说,你不要这幅画了吗?怎么现在出尔反尔了?”
“我还没有离开,随时可以买!我只答应让你看看,可没说让给你!”老者一边说,一边掏出钱来,数出五十张大票子,拍在柜台上,然后上前卷起画轴,掉头就走。
“哎,老先生,把画包一下再走!”白景明收起钱,在后面追着喊。
“不用了!”老者头也不回,摆了摆手,健步如飞的走远了。
“这?”张扬不由得失笑。
白芷泡了茶,放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抿嘴笑道:“张扬,多亏你急中生智,加强了他买画的决心,不然,他还能磨半天嘴皮子。”
张扬苦笑道:“我可不是陪白叔演双簧,而是真的看中那画了,收藏个十几二十年,翻几十倍、甚至上百倍都有可能。”
白景明做成了生意,颇为高兴,说道:“小张,你来得正好,刘萍回家做中饭了,一会就好,你也一起。”
张扬答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麻烦你们了。”
白景明故作不高兴的道:“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大正月里,你初六来给我们拜年,我们都没能留你吃饭,现在你来了,岂不是正好?白芷,去买点水果和瓜子花生来。”
白芷清脆的应了一声,从柜台里买了些零钱就出去了。
张扬和白景明谈论起生意来。
“生意不太好做,初八开门到现在,就做成了刚才这一桩生意。”白景明轻声叹道,“古玩赚钱,但我没有合适的收货渠道,来这边卖货的人倒是很多,但十之八九都是江湖骗子,随便请个人看一眼,就能揭穿了。上次好不容易碰着梁其超副所长,以为是个真货了吧?结果还是打了眼。”
张扬不好接口,说道:“白叔,古玩这一行,水很深,你要是真想入行,就一定要多学习,增长阅历,不然,很容易被人欺骗。而且,收藏圈里不打假,古玩行里不退货。打眼捡漏,全凭眼力,所以一定要看准了。宁可三不收,不可一定要。”
他本是忠言,也是无心之话,但听者有意啊,白景明还以为他是在说上次找罗贵民退货之事哩!
“哎呀,规矩我也懂的。”白景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上次去找罗贵民,主要是气不过,他们明知道是假的,还要来欺骗我,如此无情无义,不讲交情的人,就是想去骂他几句而已。唉,不提也罢。”
张扬想提醒他多学习,注重古玩知识的积累,没想到他却朝这方面想,倒不好继续,话锋一转,问道:“我刚才从那边走过来,看到一家好大店铺,叫博雅轩,你可知道东家的来历?”
白景明对此,知之甚详,呵呵一笑,说道:“博雅轩啊?那可是省里最大的古玩行。他们的规矩,比我们更严格了。东家姓陈,是世家望族,听说在京津沪等大城市,都开了分号,总部还在京里呢!他们当家人,叫陈伯庸,在古玩圈子里,算得上一号人物,还是国家收藏家协会的荣誉主席呢!”
“哦?这么有来头的人?难怪能开这么大的店子。”张扬只是聊聊家常,对自己之前卖古董的事,只字不提。
白芷买了东西过来,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十二点的时候,白景明带着张扬和女儿,一起回家吃饭。
白家在省城买了套小居室,平常住也是够用了。
三人走在路上,忽然前面走过来一个瘦猴样子的人,胳膊撞了一下白芷。
那人怀里抱着的一个花瓶,哐啷一声,砸落在地上,摔得稀烂。
“喂,你打烂了我的古董花瓶,快赔钱我!”那瘦猴伸手便来抓白芷的手臂,大叫大嚷道,“我这花瓶,三千块钱买的!你赔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