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宣那时便知道,他怕是要对不起这个阿妹,对不起母亲临终时的嘱托了。
谢铭宣也是直到这时方才明白,他的阿妹虽然强悍泼辣,却也是心思细腻而又脆弱的。
没有自己和家族庇护的两年,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的,才没有受人欺辱。
他实是错极,也愧疚极了。
谢铭宣不知道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只是与谢芳华两两相望,半响才低低的开口:“阿妹,大兄今后会护着你。”
谢铭宣说得认真极了,真得让谢芳华恍惚以为那只是幻觉,只是她梦寐以求的……臆想。
她噗呲一笑,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说会护着自己,而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大兄,她知道,那晚的选择没错,自己做到了。
看着谢铭宣,谢芳华忍住了要落泪的冲动。
她想向谢铭宣大点其头,却碍于不能动作,只得轻轻地“嗯”了一声,说道:“我知。”
这时,婢女已经准备妥当,托着装了水的盆进来了。
见此,谢铭宣再次与谢芳华对视一笑,道:“大兄过一会儿再来陪你。”
说完话后,谢铭宣大步向外走去。
乳娘关上房门后,快步走到谢芳华跟前,她面容担忧,语重深长的轻声说着:“女郎,如今不比小时候,郎君半夜在此已是不妥,怎么能冲入女郎房内呢?女郎,你得劝劝郎君,如此行事,会招来闲话的。”
这个世代,人们过得朝不保夕,更是享受及时行乐,这种兄妹关系不正也是习以为常,只是不为外人所知罢了,若是真有其事,也必当为人所耻。
说着,乳娘已经为谢芳华解开了亵衣。
谢芳华顺从的将手臂从衣袖里拿了出来,说道:“乳娘,大兄这般在意我,我很欢喜。只是,乳娘你说得极是,是该注意的。”
这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是为了大兄日后的前程。
想了想,谢芳华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大兄怎的在此?”
乳娘回身拧着帕子,回过身对着她时答道:“现在已是丑时末,郎君他……”
说到这里,乳娘也不知是委屈还是不满,结巴了好几下才接着说道:“……郎君,他是老奴叫来的。”
在谢芳华纳闷时,乳娘继续解释道:“老奴本想早点寻到郎君,告诉他女郎念着他,要他明早过来,谁曾想,郎君竟是将公务也搬到勤院来了,还说女郎的伤是为他受过,在旁照顾也是应当。所以……”
谢芳华一边听着,嘴角露出一抹笑来,她也没有责怪乳娘,只是笑着笑着,眼里隐隐又有了湿意。
在众婢女的伺候下,谢芳华重新换了药和亵衣,并重新躺在了床榻上。
此时,已经是寅时了。
婢女们退下后,谢铭宣放下手中的毛笔,又从门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