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以前,文稻并不曾渴望过被人赞许。
对迄今为止的种种坑爹遭遇,也没有怀着什么自艾自怜的刻骨怨恨。
正要发薪时老板突然跑路也好,刚刚刷好墙壁就被房东赶出来也好,大冬天裹着睡袋在取款机前过夜也好,连着五包方便面都没调料包只能沾盐巴也好,文稻都不曾如此强烈的动摇过……
但此时此刻,被那叮咛的口吻温和宣告着“你也很可怜”的时候。
被赞许“真是了不起”的时候。
文稻心中某根持续紧绷的线,陡然拉断了。
随着这根线的崩断,此前刻意麻痹而不去感觉的诸多创痛和悲怆,就仿佛逆袭般的在身心两处同时爆发。在这番恳切话语竖立起的明镜面前,文稻头一次,不得不去直视镜中那个衣裳褴褛、遍体鳞伤的倔强少年的模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等注意到的时候,脸颊两边突然多出温热的触感,并且止不住地往外涌着。随着那股涌动的热流,心里仿佛有什么被淹没,又仿佛有什么被触动,那久违又陌生的感觉令文稻不知所措……
怀中小咪喵叫了一声。文稻抽了抽鼻子,瞪着通红的双眼,强行抬头望向天空。开玩笑!我堂堂大老爷们,怎么可能像女人似的哭鼻子?脸上的都是雨水啦雨水!
多亏暴雨洗刷了文稻的失态,令他得以维持住男人基本的体面。此时另一边的黑发女子,注目着仰头望天的倔强少年,微扬嘴角,轻声说出意外的话语。
“那条鳌鱼名叫‘伯夷’,是照顾我长大的管家。”
“咦?”
“伯夷年纪很大了,这次渡劫失败,本来应当灰飞烟灭才是。”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