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愕然,便干脆大大的扯开了帘子,走下马车,而就在她木履刚落地时,抬起头来竟见到,就在她前方的不远处,还有另一辆华樱丰盖的宝马雕车正停在官道上。
而马车的前面赫然也站着一道人影。
这道人影无论何时何地出现,都是这般耀眼夺目,甚至刺目!
顾钰的眸子瞬间便阴了下来。
而站在她对面的桓澈,此刻也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十分闲散的抚了抚马鞍,对她说道:“不错,本事越来越大了,如今连太后也直接召你进宫了!”
若是平时,如她这般身份低微的庶女又哪有机会入宫见到太后。
桓澈的话中透着浓浓的揶揄和讽刺。
“过奖,桓郎君来此,不会就是为了讽刺我一句吧?”
桓澈讪笑着,忽地展袖施施然的向她行来,在她的警惕与戒备之下,他在离她二步远的距离时终于顿下了脚步,然后忽地向她伸出手来,道:“把你手中的锦盒给我!”
顾钰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那一只锦盒,她看向桓澈,冷道:“凭什么要给你?”
“就凭这锦盒中物,你要不起!”
他笑了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庾太后赏赐给你的乃是一支凤簪,凤簪自然赐给有凤命之人,你的确是有凤命,可你命中的天子不是当今天子!”
顾钰亦冷然一笑,不想与他多说,便打算转身上宫车离去,却不料,桓澈忽地又道:“顾氏阿钰,你知道当今天子为什么娶的皇后皆短命,而且家世背景也不雄厚吗?”
顾钰停下脚步,便听他接道:“因为庾家不需要一个有强大背景的皇后以扩大另一族的外戚势力,颖川庾氏自庾亮起就对各大门阀士族多有戒备排挤,为了他们庾家能一直坐镇中枢,他们不需要天子太强,更不需要天子娶一个有雄厚家世背景的皇后,所以丹阳丞杜乂之女杜陵阳才会死得早,包括丹阳丞杜乂寿命也不长。
如果她们选中了你来做皇后,我想你们顾家应该也快要到头了!”
顾钰的眉头倏然便皱了起来,她霍然转身看向他道:“所以,你来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的?”
桓澈不以为意,仍旧十分闲散慵懒的含笑说道:“非也,我来,是要来你去见我父亲的!”
顾钰刚从显阳殿走出来时,便见新安郡主正手持一条鞭子站在玉阶之上,盈盈而立,晌午的日头强盛,照得人有些刺目。
新安郡主看着她时,眸子里也盛满了嘲弄和冷笑。
“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庶女,还挺厉害的,不仅能文能武,一张嘴更是擅长狡辨,竟连太后也说服了,本郡主倒是真小瞧你了?”
面对新安郡主的挑衅,顾钰也只淡然一笑:“郡主过奖,若是没什么事,我要先走了!”
说罢,顾钰也不迟疑而径直朝前迈去,却在这时,身后似有劲风袭来,一条长鞭如灵蛇般的缠绕向了顾钰的脖子,便在这疾风涌动的刹那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天生对危险有着敏锐洞察力的顾钰只是一侧身,反手就握住了那条鞭子。
而对新安郡主来说,顾钰完成的所有动作都只在她眨眼的一瞬间,她甚至都没有看清顾钰是怎么伸出手来,握住那条眼看就要落到她纤细脖颈上的长鞭的,原本还想着将顾钰这张脸给划破的新安郡主此时直如见了鬼一般看着顾钰惊骇不可思议。
“原来……你竟然还懂武艺?”新安郡主又惊又气道。
顾钰唇角弯了弯,一声冷笑。
“难道顾芸没有告诉你吗?我生母实乃武宗豪强之女!”
说完这一句后,顾钰才放开她手中的鞭子,再也不停留的朝着青石铺就的宫道上走去,而在她走了许久之后,新安郡主似乎才反应过来。
“武宗豪强之女?”喃喃的重复了一声,新安郡主越想越气,只是在心中埋怨道:都怪顾芸那个贱婢,她不说,我怎么知道?不是说江东之豪的吴兴沈氏吗?吴兴沈氏不就是有点钱吗?怎么还与武宗两个字也沾上边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琅琊王正带着顾芸朝着显阳殿这边走了过来。
琅琊王似乎走得有些急,刚至殿前,看见新安郡主站在玉阶之上,便着急的问道:“道福,顾十一娘现在是否在我母后的显阳殿中?”
新安郡主心中还窝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对琅琊王发泄,只得闷闷不悦的答道:“不在了?刚来,太后问了几句话,又走了?”
一听她说又走了,琅琊王竟是毫不迟疑,转身就朝着宫外追了去。
新安郡主见罢,心中更是恼火不快,转眼,竟见顾芸就站在不远处的宫道之上,琅琊王一走,她那一身洁白柔裳娇娇弱弱似风中月荷般的身影便格外的刺目。
“你这贱婢,竟敢还到宫里来?”一声厉喝,新安郡主竟是想也不想的直扑过去,伸手就连扇了顾芸几巴掌,直将顾芸那张白嫩嫩的脸扇得通红。
顾芸眼中含泪,心中顿时也盛满无尽的委屈和愤怒。
“郡主为何打我?”她道,“怎么说我也是琅琊王殿下的良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