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石便笑道:“因为她说不会,我相信她!”
“她?”
谢道韫再次一愕,旋即又似反应过来,问道:“三叔父所说的她,便是顾十一娘吗?”
谢安石含笑点头道:“是。”,转而又问道:“她现在如何了?”
谢道韫便笑了一笑,答道:“正如三叔父所料,她要离开顾家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我们这乌衣巷来。”
谢安石含笑,负手站了起来,说道:“想来陛下的圣旨也快要到了,朝廷的免状也即将要发下来,待她离开顾府之后,无论她要做什么,协助她!”
“是,三叔父,阿元早记住了!”谢道韫亦含笑应道,说完,转身便向谢府门外走了去。
……
“什么,她要离开顾家,她不仅要离开顾家,还要带阿家一起走?”
“她这是干什么?是要做给这健康城所有人看,是我赶走她们的吗?”
顾府之中,此时也如同炸开了锅,满室的婢仆们都有些惶惶怯怯,张氏更是一脸郁青,又是惶惑,又是愤怒不敢言。
带着一众仆婢匆匆来到顾钰的暮烟阁时,张氏竟见顾钰手挽着一妇人走了出来,妇人一身海棠色的对襟大袖长裙,头上挽着凌虚髻,肌肤白皙,容光焕发,看上去竟是比一旁十几岁的小姑子年长不了几岁。
在看清妇人容貌之时,张氏几乎是吓了一跳,仿佛见鬼了一般,哆嗦了半天的唇,才讷讷道:“弟……弟妇,你好……好了吗?”
沈氏便是莞尔一笑,答道:“多谢夫人关心,我已经好了,不过,不敢当夫人的一句弟妇之称,沈氏娇娘现在与你们顾家实无关系。”
张氏的脸皮便是一僵,有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弟妇这是说的什么话,如何就与我们顾家没有关系了?怎么说,你与三叔之间也有夫妻情份在啊,岂能说断就断?”
沈氏微微含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挽起顾钰的手,道:“我有女儿就够了,阿钰,我们走吧!”
顾钰点头,两人迈步向前走去,一众仆婢抱着收拾好的东西快步跟上。
几人刚走出顾府大门时,正巧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前,其上一对夫妇从车上走了下来。
顾钰与沈氏猛地停下了脚步,就见那对夫妇正是顾悦与虞氏。
再次见到虞氏,顾钰的瞳孔不禁微微缩了缩,暗道:她竟还敢回到顾府中来,看来必是来者不善!
虞氏倒是私毫不见失态,仍旧摆出一副极温柔慈和的样子,看着顾钰,含笑说道:“阿钰,母亲听说你就要嫁人了,特地与父亲一道来健康看看你!”说罢,看了看她身后一从婢仆手中怀抱之物,又道,“阿钰这是做什么?要搬离顾府吗?”
天还未亮,桓澈的梨雪园里便响起了一声清喝,李氏掀翻了桌子,吓得跪了一地的婢女们神情颤颤。
“我儿去哪儿了?你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回答?”她问。
被点名问到的婢女几乎要哭出声来,战战兢兢的哆嗦了半响,才答道:“夫人,郎君是带阿虞一起出去的,奴只听他们说,说要去见一个人。”
“去了哪里?见什么人?”李氏又问。
婢女颤抖着声音吞吞吐吐答:“不……不知,他们没有说,奴不敢问。”
李氏听完蹙紧了眉头,正要发作,那婢女忽地又眼睛一亮,连忙说道:“不过,奴听阿虞说了一句话,她说……她说这个人郎君一定要见,因为他对郎君来说很重要。”
李氏的脸色煞时一变,那即将要爆发出来的怒气也霎时间压制了下来。
去见一个人?很重要的一个人?
会是谁?
李氏的脸色越加苍白。
一旁的仆妇见她神情大变似有忧惧,不禁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李氏呆呆的沉吟了半响,才忽地问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什么,你知道吗?”
仆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变得极为担忧而无奈。
“知道的,他们说,大司马请旨为六郎君赐婚,不过,他们还说,此事因为谢御史安石公也为其侄儿请旨赐婚而压了下来。”
李氏神情悲戚,摇了摇头。
仆妇又道:“他们还说,大司马如今屯兵白石,有逼迫朝廷之意,大司马随时……都有可能起兵造反……现在健康城已是内外惶惧,人人自危……”
李氏依旧摇了摇头。
“不,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忽地,她喃喃道。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快去,快去将澈儿找回来!”李氏忽然喝道。
……
咸康八年的四月十五日,这是一个足以让人铭记上数十年的日子,虽然健康城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却已是暗潮涌动,健康城中的士子们已大都不敢外出走,但却并不能阻止风声传出,流言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