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顾钰之策

名士为凰 千语千夜 3462 字 8个月前

侍中高菘这样一说,几位大臣又暗暗点了点头。

可司马岳的眉头并未因此而展开,褚季野擅察言观色,忙站出来问:“陛下可是因为大司马表奏以吴兴沈氏沈黔为司州司马而担忧?

陛下并不想让沈氏黔郎征战杀场?”

司马岳的目光这才一转,回过神来,道:“是,太傅可有什么妙策?”

褚季野正要回话,这时,却听内侍通报了一句:“沈氏黔郎求见!”

司马岳立时转过身来,抬手道:“快传他进来!”

“是!”

转眼,一身官服男装打扮的顾钰便走到了他面前,屈膝下跪道:“臣沈黔参见陛下!”

“快快请起!”

司马岳忙示意顾钰起身,顾钰道了声是,见到地上摆放着的一道半掩半开的奏折,便拾了起来看,司马岳本想阻拦,却见她一目十行,眉心也很快便拧了起来。

“你是朕的老师,抗胡之事,乃是兵家大事,与卿无关,卿不必为此担忧。”

司马岳说了一句,顾钰便抬头道:“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臣愿为司州司马,协助抗胡,北伐慕容燕。”

司马岳脸色一变,正要反对,顾钰又道:“陛下,臣还有一言,想与陛下私下一谈。”

司马岳点头应允,立时将大殿之人挥退了下去,只留几名侍卫在殿门留守。

待殿中无人时,他便立即将顾钰拉了起来,露出一脸痛惜之色。

“原本今日孤是想为你和谢七郎保这个媒,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却不想……”

“陛下,阿钰说一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匈奴不灭,何以为家,此事阿钰亦早有所料。”

“那你与谢七郎……”

“我与谢郎可以不必这么快成亲。”顾钰立声打断,默然了片刻,又拱手认真道,“陛下,臣以为,大司马表奏以桓澈为司州刺史,这对朝廷来说是件好事。”

“怎么说?”

“将欲夺之,必先予之!正所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陛下现在就要学会一切忍让,等龙亢桓氏内部自行瓦解再行事。”

司马岳眸中一亮,连忙问:“如何能让龙亢桓氏自行瓦解?”

一场及笄之礼最终还是闹得不欢而散,谢玄有些闷闷不乐,偏偏那褚氏女还要求到母亲的陵墓前一拜,谢家也不好拒绝,最终还是由谢道韫与谢玄带着这女郎到了谢氏陵园之中。

谢氏陵园也在乌衣巷之中,临近秦淮河南岸的一座小山丘上,这里遍植松柏,四处可闻倦鸟悲啼,陈郡谢氏的数位族人便长眠于此。

而最新的两座石碑便是镇西将军谢尚与谢氏女谢真石。

那褚氏女一到谢真石的坟前,便开始嘤嘤的哭泣起来,哭得谢道韫与谢玄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还是谢道韫劝慰了一句:“表妹切莫伤怀过度,累了身体。否则姑母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

那褚氏女便以袖拭泪,细声说道:“阿蓉自小无母,又因身体多病而显羸弱,父亲便不许阿蓉出门,也未告知阿蓉身世,三个月前,父亲从晋陵而归,便时常一个人出神,郁郁不乐,总是念叨着想到谢氏陵园来祭拜一下亡妻,阿蓉这才从父亲口中得知母亲当年死于苏峻之乱中的真相,才知道母亲葬于谢氏陵园之中,也才恳求得父亲允许我今日来乌衣巷。”

这便是向他们解释她为何十五年都不曾想到来谢氏陵园祭拜了。

谢玄没有吭声,还是谢道韫将信将疑的接了句:“逝者如斯,追悔无益,然庄子亦有言:人之生老病死,是与春夏秋冬四时行也,乃以有形化为无形,融生于天地之间,表妹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要多善感忧思,以免悲伤成疾坏了身体。”

这话怎么说得有点不太动听?

褚氏女微微一僵,哽咽了一声,便不再哭泣了,而是回头看向谢道韫,含泪一笑,道了声:“多谢表姐关心。”一句话说完,又望向了谢玄,但见谢玄一双眸子还是带着几分质疑的看着她,她又款步行至他面前道,“阿蓉亦自小听闻谢家表兄之名,仰慕甚久,初见表兄,不甚欢喜。”

说着,一双纤纤玉手伸向了谢玄,却未想谢玄竟是触电一般的退了开,只道:“表妹身娇体弱,想必这陵园中也不能呆太久,不如早些回去吧!”

褚氏女面色微微一郁,僵笑着半响,才点头道了声:“好。”

几人才沿着山坡上曲折的小径走下去,走到一半的时候,那褚氏女忽地顿下脚步,喃喃念道:“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这难道是父亲在此留下的字迹么?”

谢道韫与谢玄脸色一变,寻着那褚氏女望去的方向,竟发现这半山腰上多了块茕茕孤立的石碑,那石碑上所刻的字正是褚氏女所吟的那句:“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石碑上并未刻下任何人的名字,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块石碑与姑母谢真石的坟茔遥遥相望。

谢玄似想到什么,想要走近去看,却被谢道韫拦住道:“罢了,阿遏,就且让它留在这里吧!逝者如斯,忽然而已,一切都已成过去!”

送走了褚氏女之后,谢玄与谢道韫便被谢安石、谢万石唤到了书房之中问话。

“阿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一娘真是姑母的女儿吗?还是姑母当年其实是生了两个孩子?”谢道韫问。

谢玄摇了摇头:“我亦不知,但那个男人亲口承认,阿钰就是他从姑母的腹中取出来的。”

是从腹中取出来的!

这句话令得房中的几人脸上皆露痛色。

“还有一件事,堂伯之所以会遭细作暗算,也是因为那虞氏易容成了姑母的样子。”

“所以,阿遏是怀疑这名褚氏女是有人易容假扮?”谢万石接道,“可若是有人易容假扮,这十五年来,她的父亲褚太傅为何无半点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