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凉亭之中休憩的谢道韫也叹了句:“阿遏的琴技似乎又有精湛了。看来这情思也甚是能磨练人。”
“那是,七郎君的琴技本就不凡,如今多了情感在里面,这琴声便也似有了灵魂一般让人沉醉难以忘怀。”柳絮含笑回应了一句。
“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巧了。”谢道韫嗔怪的道了句。
“多谢娘子夸奖。”
柳絮嘿嘿笑了声,又似想起什么,好奇的问道:“娘子,我听说今日嫁与天子的那位褚氏女郎与这位十一娘子长得十分相像,可是真的?”
谢道韫的眸光便是一沉。
柳絮赶紧又捂了嘴,道:“好了,娘子,我不说了,奴再也不敢说了。”说着,又不禁自言自语般叹了句,“不过,那女郎是真的很美啊!这世间竟然还有与她长得一样的人?”
郎君得了这女郎自是欢喜致极了罢!
谢玄自是欢喜致极,琴声流淌之中,他的目光也一直如朗月般照着顾钰。
一曲终了,顾钰便走到了谢玄面前,执起他手,盈盈含笑道:“夜已深,谢郎定然也累了,我们休息吧!”
说到休息二字,谢玄不禁脸色微赧,道了声好,便携了顾钰的手向塌前走去,但又在及至塌前时,忽地止步道:“阿钰,我抱你吧!我想一直抱着你。”
说罢,便将顾钰横抱了起来,缓缓行至塌边。
幔帐微拂,烛光将整间屋子都似镶上了一层慵懒而氤氲的红晕,这红晕笼罩在顾钰的脸颊上,更显得她那容色娇嫩,极具魅惑的可人。
“阿钰,你真美!”
想到从前几次的亲密接触,谢玄心中也不禁漾起了一丝微妙的渴望,这渴望伴随着二人的接近越来越如江河决堤般难以克制,也逐渐令他痴迷。
“谢郎还在等什么?”看到他眸中明明染满欲望,却还极力克制着没有动,顾钰便打趣的笑道。
谢玄促狭的一笑:“那我今晚便不再克制了,可能还会放纵一些。”
顾钰不自禁的咯咯一笑,便抬起螓首,揽上他的脖子,将朱唇印了上去,熟悉的清冽气息再次将她包围,衣带在他手中滑落,肌肤相贴,温暖的触感如激电一般涌上心头,两人之间便再也没有距离。
也许是没有了思想上的束缚,二人都极为动情,也极尽缠绵,床帐纷摇,将二人的身体半掩半遮,如凝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很快便有低低的喘息与娇吟声传出来……
红烛高烧,熏烟袅袅,摇曳的烛光映衬着顾钰一张粉雕玉琢的脸更为粉致动人,她的眸子虽不如那些天生桃花眼般含情脉脉,水光滢滢,可那如夜空般的双瞳以及点缀其中似星河般的璀璨自有一种悠远的神秘,瞧得久了,就会发现自己已不由自主的深陷着迷。
“谢郎是觉得婚礼办得急促而草率,会让阿钰觉得委屈?”见他没有说话,顾钰再次问了一句,又执了他手道,“阿钰并不会觉得委屈,谢郎你看,这房间的陈设,还有你我身上的礼服都可见不一般,我顾氏阿钰能以正妻之身份嫁你,不委屈。”
顾钰说得并没有错,虽然这场婚礼操办得简单,可是谢家为了表示对这场婚事的重视,已经下了重礼下聘,连这新房之中布置得也是极为奢华,可谓雕费彩饰、金银连缯,各种器玉宝货以及房间的陈设都能看出布置的人是极花费了心思的。
顾钰今日所穿的也是一身白绢纱礼服,这是当下士族取亲,作为名士之妻的新娘子才有的礼服装扮,时下士人们为了追求反璞归真的时代风尚,新娘子都会着白纱、白绢并结紫缨。
以士婚之礼迎娶,这已是对顾钰极大的尊重与重视。
但谢玄就是觉得心中有一丝愧疚失落。
这时,谢道韫身边的婢子柳絮已将盛着合卺酒的玉盘端到了他们面前,笑吟吟道:“七郎君,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学那些名士般善感忧愁,怠慢了新娘子。快快饮了这合卺酒吧!”
柳絮天性活泼好动喜开玩笑,这一句话便将他心中凝聚起的那一丝郁霾驱散了开,谢玄笑了笑,这才端起酒樽,分于两瓠杯中,与顾钰交错手臂共饮。
看到二人已饮下合卺酒,柳絮的眼中也流溢出笑意,忙吩咐两婢女撤去了酒器瓠杯,然后亲自为顾钰脱去花钗冠,解开发髻,顾钰的一头秀发便披拂下来,乌黑亮泽,极为柔顺。
“听说武帝之妻卫皇后的一头秀发极美,柳絮虽未亲见,但见了娘子的这一头秀发后,也能想象出到底有多美了。”
柳絮一边说着,一边执起雕花玉梳蓖为顾钰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四梳……”
念诵完后,柳絮便与众婢女一起跪下,唱祝道:“良宵苦短,请新人早些放下帷帐歇息。”
婢女们含笑尽退,新房之中帷纱落下,朦朦胧胧中映照出两人的剪影。
柳絮走出新房后,便径直走到了谢道韫面前,嘻笑道:“娘子,这下七郎君可谓真正的如愿以偿了,说起来,奴还真没想到,这小姑子能成为七郎君的正妻,这一路走来可真不易。”
“是不易,可真正的磨难才刚刚开始呢,也不知阿遏能不能受得住。”
“大娘子,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柳絮忽然嗔怪的说道,吓得谢道韫猛一回神,先是有些奇怪的恍惚,旋即明白柳絮会错了意,便斥责了一句:“你想到哪里去了?”
柳絮小脸一红,忙摆手道:“我没想,我啥也没想,我就是想七郎君都成亲了,娘子的婚事……”
话还未完,就见谢道韫陡停了脚步。
“此事以后休要再提!”谢道韫陡地厉声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