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男子似乎已听不到他所说的话,而是挥手一声令下,两万兵马如一群凶狠的猛兽一般冲进长安城的南门,那些惨绝人寰的厮啸,呐喊一直在耳边回响,也不知过了多久,是一天,抑或是两天,甚至是一个月,战乱似乎才停止下来。
桓澈眼前的画面再次一转,似乎又回到了阿房宫内。
“苻坚已被乱箭射死,他的几个儿子也已非死即掳。王,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带着我们的子民回到燕国首都龙城去了,那里才是我们的家乡,而且士卒们……”部将段随请求道。
慕容冲却摇了摇头:“不,龙城有我叔父慕容垂,慕容垂素来怨恨我的母亲,我若回去,岂不是又要成为他的笼中之鸟,孤觉得这长安不错,孤也喜欢这阿房宫,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她!”
她在这里,我怎么能走呢?
“可是……”
“没有可是了,你下去吧!告诉韩延,谁若再劝孤回燕国龙城,孤就杀谁!”
“是!”部将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之上孤傲又冷漠的少年,只得无奈的退了下去。
此时的桓澈也看向了龙椅上的男子,见男子枕额仿佛极为痛苦的沉吟了一会儿后,才从龙椅上走下,他也似乎看了桓澈一眼,又走到了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数名侍女而立,见他来,一个个脸上都笑靥如花,媚眼如丝,春水含情。
“王,可要就寝?”有柔媚的女子声音问道。
慕容冲似浑然不觉,只走到了后面的一间耳房之中,那里有一口似用寒冰打造的棺椁放置其间,男子打开棺椁,桓澈便看到了躺在其中的女子,正是那名在城楼之上被男子一箭射死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的一张脸……竟然会那么像阿钰。
怎么会呢?
“姐姐,对不起……我知道这是我必须做出来的选择,可为什么,我的心里会这么难受?”
“你说,你会观星之术,会预测未来,你教我习字学武,教我什么是帝王之术,甚至教我什么是忍辱负重,你料到了我的将来,是否有料到自己的将来呢?”
说着又喃喃低语了一声:“这难道就你为自己安排好的结局吗?”
男子念叨着,忽地眼前一亮,从女子发髻间取下一支通体莹亮的白玉簪,但又似乎是因为染了女子身上的鲜血,那玉簪里面又好似流淌着一缕淡红色的光芒。
“来人!”男子忽地命令道。
“是,敢问陛下,有何吩咐?”侍女含笑应道。
“去唤我燕国的国师来!”
女子神情尴尬一僵:“诺,奴马上去唤!”
不一会儿,一名身着白袍手持金杖的男人走到了慕容冲面前。
“我皇,敢问唤臣来有何吩咐?”男人行了一礼,抬起头来问。
桓澈的脸色再次一变:这个男人的容貌竟然与卢竦有几分相似。
“孤听说,你们阴阳家有一门巫术,可以令人起死回生,孤现在需要你的这门巫术,让我姐姐,起死回生!”
“可是王,那只是传言,传言并不可信!”
“你别忘了,我姐姐曾也是你们阴阳家的弟子,她的道术与预测之能不会比你差,她说我能成为王,我现在便已经成王了,她也说过,阴阳家有一门巫术,可以令人起死回生。”
“可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国师激动的接了一句。
“能付出什么代价?国师不妨说来听听?”慕容冲问。
那男人犹疑了一刻,答道:“要想连接阴阳两道,肯定要有所牺牲,而这个牺牲的人身上必须还要与她流着同样的血。陛下,臣……”
“孤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孤必须要一命换一命,是吗?”
“陛下,请恕臣直言,如有冒犯陛下,请陛下恕罪!”那国师吓得跪倒在地。
“除此以外呢?”慕容冲没有动怒,而是接着问。
“还要虔诚,要陛下心甘情愿,才能得到大巫的支持,才能打通阴阳两道。”
国师一连串的说完,一双阴邪的眼睛便若有所思的打量向了陷入沉思中的慕容冲,似乎就在等待着他作出肯定的回答。
而慕容冲却是将视线转到了那口冰棺之中,他伸出手,似有些害怕又有些犹豫的抚向那张如冰雪般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