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道:“他们似要将我充作人质,问我家人要赎金,将我绑到一艘船上,谁知沉折师兄恰好在场,早已发觉,趁他们不备,潜伏船内,将他们统统杀了。”
藏徐月闻言大喜,捋须称赞:“不愧是我藏家子孙,年纪轻轻,就能杀敌。”
藏玫瑰道:“伯伯,我也想杀海盗来着,可偏偏你们不让。”
藏徐月笑道:“胡闹,女孩儿家,讲甚么打打杀杀?”
玫瑰嗔道:“可咱们圣莲女皇的天下,就是她凭神功打下来的啊?”
藏徐月听她自比圣上,心下更是欣慰,点头道:“是你爹娘不在,若他二人答应,我就带你上战场见识见识。”又对形骸道:“贤侄,你继续说。”
形骸这才开口道:“师兄杀光海盗,可已到了海上,远离港口,咱们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又不会行船,唯有随波逐流,后来遇上风浪,船被撞沉,咱们抓住一块木板,漂流了不知多少天,到了一座荒岛上。我就是那时觉醒的。”
藏徐月叹道:“我总听说遭受苦难时,龙火功最易练成,我当年也是在山中遇上恶狼,突然间醒悟过来。”
形骸道:“那海岛上有不少吃人蛮子,沉折师兄大显神威”
沉折蓦然抢着说道:“我杀了几个蛮子,师弟也霎时开窍,显露身手,甚是勇敢。”也是形骸一个劲将功劳往他身上推,大有移祸江东之势,沉折无法忍耐,于是接过话头。
形骸顿时醒悟:“师兄怕引人注目,我多少给自己添些彩头。”遂说道:“是啊,龙火功初成时精力最是充沛,对付几个蛮子,倒也并不为难。咱们杀光蛮子后,我竟在蛮子藏宝洞窟中,发觉一本武功秘籍。”
众人闻言,霎时啧啧称奇,大感羡慕:似这等流落海外而收获神功之事,皆只存于评书戏剧、演义唱本之中,谁知这两人运气如此之好,竟能因祸得福?
形骸又道:“那秘籍已有些残缺不全,我和师兄各自从上头学了些拳脚剑法功夫,自觉身手大有长进。我们又在岛上救出一位父母双亡的小女孩儿,我给她起名叫缘会,如此收留了她。又在岛上过了半个月,我俩将功夫练得纯熟,试着扎了个木筏,辨明星象,出海返航,不料却碰上了海盗。”
藏徐月眼光了得,瞧出这两个少年龙火功功力不俗,似并非初至第二层,这倒也罢了,而沉折出手袭击,形骸立时招架,手法甚是纯熟,哪像是初出茅庐的孩子?倒像是从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好汉。那两人刚各自站定,他一声“好”已喊了出来,这并非恭维,而是武人见到精妙功夫时有感而发的喝彩。
李金光直勾勾看着形骸,神色如中了状元,又似被捉奸在床,脑中一半惊喜,一半惶恐,暗想:“行海这孩子,竟也练功有成?糟糕,我之前对他颇为冷淡,他会不会怀恨在心?不会,不会,这孩子宅心仁厚,对我这师父最是敬爱,我只需稍稍相劝,他欢喜还来不及呢。”
息香身子发颤,脸上泪水未干,也想道:“行海与沉折两人到底去了哪儿?行海他怎也会觉醒了?糟糕,我之前对他颇为冷淡,他会不会怀恨在心?不会,不会,他这人傻乎乎的,心里只怕仍对我刻骨铭心,我只要稍稍相劝,他欢喜还来不及呢。”心思竟与李金光大同小异。须臾之间,她已改了主意:“藏沉折之事毕竟渺茫,而孟行海却万不能舍了。这叫骑驴找马,不耽误工夫。”
形骸、沉折各自收了龙火,落地向众人问好,玫瑰突然跳下,一拍形骸肩膀,笑道:“孟行海,我是不是未卜先知,铁口直断?我说了你会觉醒,那就万万不会错了。你该如何报答我?”
息香闻言大急,朝玫瑰怒目而视,见这少女容貌似更胜自己一筹,自惭形秽,怒上心头。
形骸道:“蒙姑娘吉言,在下好生感激,加上姑娘曾救在下一命,若有事需在下帮忙,在下定竭尽所能。”
玫瑰道:“眼下倒不急,好酒越久越香,人情越等越大。我这人情债先存在你这儿,我好吃些利息。”
藏徐月笑道:“玫瑰,你这丫头,和行海侄儿躲在屋顶做什么?好的不学,偏学旁人偷听偷窥,还使这高利贷的手段。”
李金光大喊道:“行海徒儿,你与沉折、木格失踪,那两人武功高强,有能耐自保,唯独你文雅安静,叫人放心不下。为师可当真心急如焚,如坐针毡,一下子似老了八十岁。”
形骸心想:“老了八十岁?我怎地看不出来?不过倒似多了几根白头发,以你这为人,又怎会挂念我这无用之辈?你也别闹玄虚了。”但毕竟他是别院中师范,形骸于是答道:“师父身子要紧,又何必为徒儿忧心?”
陡然衣袖一紧,他一扭头,见息香默默站在近处,一手掩面啜泣,一手拉着形骸袖管,她身子发颤,低着脑袋,秀发挡住脸颊,看不清神色如何,但似乎情真意切,十分凄苦。
形骸道:“师妹,你拉我衣袖做什么,这衣衫是借的,弄破了可要赔钱。”
息香顿足道:“大傻瓜,大坏蛋,你不告而别,一走了之,害得人家为你伤心,脑子都乱了,刚刚像疯了一样,不知胡乱说了些什么,你可千万莫要当真。”
形骸见她反复无常,口是心非,大为反感,正想呵斥她,却听息香又道:“你我有婚约在先,人尽皆知,不管怎样,这辈子我都是你的人啦,这虽是父母所定,可一生一世,我都不会后悔。”说罢抬起头,看了玫瑰一眼,目光似在警告。
她不看不打紧,一看却惹出祸事。藏玫瑰生性要强,最喜挑战,见状顿生豪情,冷笑道:“这位妹妹还是姐姐,你先前对我表哥说:‘是啊,你或许不知,我与他订了娃娃亲。可我讨厌他,只喜欢你一人。我爹爹是礼部侍郎,听说他近来又要升官,与你们藏家可谓门当户对。我这一生非你不嫁,你呢?你愿不愿娶我?’这话行海师兄也听得清清楚楚,与你眼下说辞颇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