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地下龙脉中真气喷薄而上,在空中凝聚,众多小屋大小的冰雹飞速砸落。在场众人皆是武功绝俗的大高手,危急关头,心念一致,同时撤散真气,对准天空,只听连声震世巨响,庙毁山倒,众人随之坠落山崖。
形骸急运真气,心神凝聚,唤来麒麟法蝶,这巨龙口吐水雾,将众人托住,稍稍缓和坠势。
圣莲女皇唇边流血,咬牙道:“断脉神功,咱们都看走了眼,这齐宫绝非等闲之辈,他竟会这等功夫?”
白雪儿急道:“他捉走了姐姐!他为何捉走了姐姐?侯爷师父,咱们非救姐姐不可!”
霎时,地面又一股狂风扬起,法蝶那水雾被一吹而散,众人再度腾空,四散摔下,形骸身子转了转,捉住烛九与白雪儿,掌力把两人往上稍举,砰地一声,他背部落地,痛的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
好在他是活尸,不多时已恢复神智,爬起身,四下一看,见白雪儿离他最近,受了些皮外伤,倒也不重,其余人或许被飓风卷散,一时难找。也是麒麟的水雾缓了一缓,他们第二次下坠时离地面已然不远,功力高强者多半能活。
形骸带着白雪儿,想找烛九,走了不远,却见到马炽烈躺在乱石堆中,他身体强壮得匪夷所思,竟然还有半条命在。
形骸看他眼中无神,嘴唇哆嗦,心想:“他体内无形仙灵正在作祟么?又或者是中了无形仙灵的邪法,做着无穷无尽的噩梦。”
形骸年少时也曾不断做着一个相同的噩梦,但当他害怕时,他脑中回响着放浪形骸歌,于是便能勇敢起来,好过一些。
他看着马炽烈,思索许久,使出“捉梦”功夫,探入马炽烈魂魄之中,将那噩梦擒拿,那噩梦极为凶猛顽固,反而想侵蚀形骸心境,但形骸竭力抵挡,终于将其捉出,化作梦墨,再用放浪形骸功将其化为尘埃。
马炽烈脸色好转,凝视形骸,他似清醒了许多,眼中有几分憎恨,又有些许感激。
形骸再使植梦手段,将放浪形骸歌送入马炽烈脑中,马炽烈骂了一声,眼睛一闭,沉沉睡去。
又走了不久,见圣莲女皇背靠大石,她一手点着胸口,一手指着眉心,真气绕身盘旋。她听见形骸到来,睁眼看他,形骸躬身道:“圣上。”
圣莲这数百年来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她受了惊吓,不愿再亲自犯险,咬牙道:“他们大多都受了伤,性命或许仍在,可已无法追那邪神。我看你情形似乎不差,就命你去将那邪神捉回来。”
形骸心道:“不错,烛九定然未死,救陈若水要紧。”遂说道:“遵旨。”加快脚步,走向远方。
马炽烈嗓音低沉,传出“吼吼”之音,拜无殇、形骸等人齐声道:“圣上小心!”飞速抢上,各自出招,霎时剑光掌力涌向马炽烈,浩浩荡荡、强悍无比。
马炽烈一掌虚劈,只见空中出现一道缝隙,那缝隙中光芒迷乱,色彩炫目,蓦然间光如潮,丝如海,朝众人覆盖而下,形骸大吃一惊:“这就是无奇所说的‘降梦’功夫!”
众人被那梦海浸泡,浑身真气纷乱,脑中晕晕乎乎,又觉得身上麻痒,定睛一瞧,见皮肤上长出毛发,耳朵急速变尖,背后剧痛,骨骼异样,都陷入奇特变化中。
形骸心道:“梦海之中,常人难以生存!”但他自身习练梦魇玄功,有抵御之道,全力运转行梦功夫,霎时行动如常。裴经王也有防备之法,竭力运功,能够站稳。其余人皆神魂巨震,盘膝而坐,凝神聚气,抵挡这梦境侵袭。
圣莲女皇喝道:“全都退下!”双手一扬,真气涌动,所有人都被推出那梦境之海。形骸置身其外,见一个径长三十余丈的光球将圣莲与马炽烈笼罩。众人身上异状缓缓消退,可兀自心浮气躁,真气未平。
藏老丐怒道:“这仙灵使什么鬼花样?”
裴经王道:“那是世外之法,我等功力深湛,与这常世龙脉连接紧密,才不至于立时被这梦境消融。若龙火功在六层之下,此刻已沦为野兽、元灵了。”
拜无殇点头道:“是了,你是从无人海返回,那儿离梦海颇近,比咱们更能忍耐。”说罢看向形骸,神色困惑。
形骸找到白雪儿、陈若水、烛九,见他三人安然无恙,而纯火寺五僧、杰马宗、青阳教教徒已面目全非,理智无存,奇道:“你们如何逃脱的?”
白雪儿愕然道:“我也不知道啊。”
陈若水指着齐宫道:“是这位土地爷救了咱们!”
众人心中一凛:“莫非这邪神并不简单,而是深藏不露?”而齐宫仍安坐不动,好似浑然未决。
此时,侯亿耳高高跃起,喊道:“孩儿,爹爹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倏然间已跑的不见。烛九尚惊讶间,却见那周柳、熔岩二人也急急跑向寺外,他们受伤太重,难以为继,唯有先行逃跑,再做打算。
形骸再看马炽烈与圣莲交手。马炽烈数条手臂轮番挥动,他的影子遍布圣莲周围,汹涌而前,狂攻猛打,招式变化繁复,全分不清真身在哪儿,又或者全是真身。在他攻击间隙,又有天火毒液、惊雷黑木袭向圣莲。圣莲浑身笼罩凤凰真气,抵挡马炽烈攻势,但全无还手之力。
形骸心想:“圣上魂魄体魄皆受剧烈考验,若要还击,需冒极大风险,但凡心神微乱,立刻一溃千里,只要马炽烈将她拖入自己梦境,那就万事休矣。”
忽然间,圣莲一笑,长啸一声,周身真气激发,朝外喷出,化作五行元龙,元龙稳住脉象,令局面清晰,喷出风木水火土,朝马炽烈反攻。马炽烈抵挡五龙,直打的地动山摇,巨力冲天,兀自难分胜败。
形骸心想:“梦儿也曾用过这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