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冷冷答道:“修衣夫人,明人不说暗话,你身为龙火贵族,为何在此隐居?纠缠于我,又到底有何图谋?”
利修衣笑道:“好,大人当真爽快。咱们杀了地仙派的得力弟子,都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脱不了干系。我想请爵爷一路护送我、我孩儿与桃琴儿回地仙派,找到拜墨向,揭露敌人罪行。”
白雪儿见利修衣举手投足皆气度不凡,心里偏向她,劝道:“师父,你就答应利婶婶吧。”
形骸道:“夫人本领高强,何须本人掺和?”
利修衣叹道:“咱们风圣凤颜堂的功夫上不了台面,都是鬼鬼祟祟的手段,若那拜程亮全神贯注,我是万万敌不过他的。爵爷若不帮忙,咱们大伙儿可唯有死路一条了。”
形骸断然道:“力不能及,告辞了!”白雪儿喊道:“师父!”话未说完,已被形骸提起,往外就走。
利修衣道:“爵爷,你打坏了我堂上事物,可还没赔,怎地就走人了?”
形骸身子一震,森然道:“你要我赔?我可是救了你性命!”
利修衣微笑道:“哪里,哪里,就算爵爷不帮我,我也有十足把握制住那拜程亮,爵爷却一味蛮干,打坏了我厅上的万年树漆大门,古代名匠雕刻,万两翡翠买的灯笼,裕园木造的立柱横梁,哎呦,我看得可心疼死啦,啧啧啧”
形骸不禁有气,道:“胡说八道!狮子开口!荒谬绝伦,厚颜无耻!”
利修衣嗔道:“爵爷自可以不赔,咱们这些平民百姓也奈何不了爵爷。可将来旁人若问起来,咱们只能如实回答:‘是有个男人想要抱我亲我,爵爷在外头看得气愤不过,这才大打出手,以至于闹出人命。这叫‘武状元嫉恨耍武艺,青云伯吃醋砸青楼。’若编成戏剧评书,整日价来演,保管咱们门庭若市,大赚特赚,勉强可补齐损伤啦。”
形骸喝道:“你敢?”
利修衣噘嘴道:“怎地不敢?难道青云伯还想杀我灭口不成?就算杀得了我老娘们儿,这许多青春年少、无辜无罪的小美人儿,爵爷也都舍得杀么?爵爷性情豪爽,不管不顾,吃干抹净之后,自可以一走了之,但咱们这些指着这青楼做买卖的,难道就此喝西北风吗?”
形骸道:“我怎地吃干抹净了?”
利修衣面泛红晕,取手绢轻擦眼角,道:“爵爷,你刚刚将我从那那个坏男人手中夺走时,难道不曾用力捏我胸口,还有我我那个地方么?你一时痛快,过足了瘾头,可可要本姑娘今后如何出去见人?”此言一出,众女子全都哀声道:“是啊,是啊,咱们修衣老板最是害羞,她将来是要立贞节牌坊的,这一下可如何是好?”
形骸听她言辞刻薄无礼,东拉西扯,直将自己说的如同争风吃醋、放荡不羁的色鬼一般,他乃活尸之躯,本不易动怒,此刻却也有些恼了,恨恨道:“我何曾那你到底要怎样?”
利修衣笑道:“冤有头,债有主,此事终究是因地仙派而起,要赔屋子,赔身子,也该地仙派的正主儿来管。爵爷如能将咱们护送回地仙派,其后之事,自然算在地仙派头上,爵爷也就无债一声轻了,对不对?”
形骸重重哼声,脸色难看,低头沉思。
姓利的少年见母亲胡搅蛮缠,大感丢脸,道:“娘,你别为难恩公了。”
少年急道:“娘!”其余女子也都惊呼起来,起身乱跑,大堂内一时尖声不绝,花形彩影,局面惊险。
形骸知那首领武功非白雪儿能敌,身边法杖更是厉害,于是一掌将酒楼门推开,施展遁梦之法,手指仅轻轻一拂,已将那美妇救离险境,随手一抱一放,将她送到身后。
首领大喝一声,朝形骸跳来,手中长剑刺向形骸咽喉,形骸见那是一柄木剑,挥手一挡,将敌人招式化解。
那首领面露喜色,退后几步,倒也不忙着抢攻。形骸本就有意试探此人功夫,稍一辨别,察觉剑上有毒,点头道:“患病牡丹剑法,你是拜无殇的弟子?”
首领哼了一声,暗惊为何形骸不受剧毒之害,但立时上前,手中木剑飘忽折转,或削或切,动作小巧奇异,形骸左右躲闪,感到这一剑剑剥裂自己护体真气,令剑招威力越来越大。过了十招,首领大笑,长剑中宫直入,打算趁敌人软弱而自己刚强,一举将形骸毙于当场。
形骸使平剑功夫,手一抓,已将那沾满剧毒的木剑夺在手上,旋即反手斩出一剑。首领大骇,又觉一股毒剑气侵入心肺,“啊”地一声,喷出一股腥臭血水,委顿在地,仿佛大病了一场,疲累得难以动弹。而形骸剑气朝后进发,喀喀声中,斩碎桌椅、木柱、横梁,厅中木屑雨落。
形骸道:“说,你到底是何派人士?”
首领颤声道:“我我叫拜程亮,我是我是地仙派的。”
此刻,拜桃琴从屋外跑入,怒道:“拜程亮师叔,果然是你!”
拜程亮见了拜桃琴,更是惊惧,惨叫道:“你你原来一直藏在这儿?这是哪儿来的高手?”
白雪儿大声道:“他就是当今武状元,龙火天国的青云青云爵爷孟行海!而我是爵爷的小美人弟子陈白雪!”
那美妇咦了一声,笑吟吟地看着形骸,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孟行海?”
形骸暗骂:“白雪儿嚣张胡闹!”此刻一众黑袍人都中了毒,首领被木剑毒气所伤,其余人则被那美妇药酒迷倒。形骸见其中牵涉到门派内部之争,倒也不想多管。
拜桃琴赶忙将那少年救起,道:“利哥哥,你你挨打了?”
利哥哥道:“皮外之伤倒也算不得什么,就是糟蹋了我娘的不少好酒。”
美妇嗔道:“还有我不少好桌椅,哎呀,连这柱子都要重新上漆啦!”形骸皱了皱眉,暗叹她不知感恩,斤斤计较。
拜桃琴拾起一利剑,抵住拜程亮咽喉,喝道:“说!你们为何要害我?”
拜程亮脸色惨白,道:“派中收到掌门人书信,说他打算隐退,传位给墨向师伯,从此不再归来。我师父抢先得了书信,想将你捉了,要挟要挟师伯让位。”
拜桃琴大喊:“放屁!放屁!”形骸听她骂声嘹亮,可见熟极而流,功力不凡,不禁暗叹世风日下。
拜桃琴又道:“就凭他这点微末功夫,怎及得上我爷爷一成?居然还厚着脸皮想争夺掌门人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