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风宣道:“师父,我父母在云北梦老庄。”其余四人也对父母并无感情,都愿意追随沉折。
沉折给他们每人一两翡翠,道:“那在城中逛逛也好。”五人欢天喜地的去了。
沉折回到家中,带上丫头,前往皇族墓园,走入一间墓室,墓室中有一泉池水,池水后有一牌位,写道:“藏琼之墓。”
这是他女儿埋葬之地,这池水顺应风水,说能助琼儿来世投胎,找个好人家。
沉折想起自己见到琼儿,前后一共不过十余次。琼儿死了,她的母亲也已不在了。
莲儿到底去了哪里?她是否如传闻中一样,已经死了?
若真是如此,沉折没见到女儿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爱妻最后一面。
爱妻?爱妻?沉折当真爱她么?她当真爱沉折么?那爱情自一开始便是欺骗,是圣莲施展的法术,令沉折与她结合。那之后产生的欲望是真实的,那姻缘也是真实的么?爱情呢?
沉折想起圣莲的爱,暗暗摇头。作为至高无上的女皇,世间活着的女神,她的爱转瞬即逝,虚伪可笑,很可能因为她一个念头,一点感触,立刻变得热烈无比,或者荡然无存。她早过了深陷爱情的年纪,她只是麻木的从中寻找乐趣而已。
自从女儿死去的那天起,沉折对圣莲已漠不关心。
琼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有谁能告诉我?
丫头道:“爹爹,她也是你女儿么?”
沉折道:“是。”
丫头跪倒在地,心中试图变得悲伤起来,但情绪捉摸不定,更哭不出来。她道:“爹爹,姐姐在这水里么?”
沉折道:“是,你看水下方有个防水的石棺,她就在里头。”
丫头道:“你为何不把她复活过来?这样我就有个姐姐作伴啦!”
沉折忽然郁闷的几乎喘不过气起来,他抱紧丫头,痛苦说道:“我不能。”
丫头道:“为什么?”
沉折道:“她她还太小,活过来也会变作妖怪,变作坏形尸,她已经死了,已经去了,再也不在了。”
丫头叹了口气,道:“我也觉得或许我死了也比较好呢。”
沉折亲吻丫头的额头,道:“丫头,丫头,你若这样想,我又该如何是好?你会好起来的,我终有一天会找到让你变成人的法子。”
藏风宣心神不宁,无精打采,众人刚出了那村庄,天又急剧昏暗下来,雷电照亮黑云,豆子般的雨点倾盆而落,竟是南荒罕见的暴雨。藏风宣反而振奋,在山间找一处洞穴,将里面草草扫了一遍,让沉折与丫头入内。
他道:“师尊,不好,我好生丢三落四!我我行囊中有一本天兵派的武功秘籍掉在那庙里了!”
沉折道:“好在不远,等雨停了,你可回去拿。”
藏风宣道:“不必,俗话说风水好行事,我练风行龙火,不怕淋雨。”又拉着高咏道:“咱们一齐去,你帮我找找。”
高咏苦笑道:“我练的是火行功夫,你怎地偏偏挑我?”抱怨几句,仍随藏风宣外出。
天地间被雨占据,雨滴沉重,将沙地打成泥浆。两人远离那山洞,藏风宣对高咏道:“咱们回去,杀光村庄的人。”
高咏吃了一惊,道:“你疯了么?”
藏风宣道:“师尊他老人家心肠太好,但这件事他可不对。那些村民各个儿混账,分不清好坏,若被纯火寺得知师父杀了他们庙里的人,岂不是天大的麻烦?咱们藏家与拜家关系不恶,可别因此而生出大仇来。”
高咏在天兵派也曾学过歼敌需尽、斩草除根的道理,知道藏风宣所言不错。他们对藏沉折奉若神明,不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分毫,况且这件事全怨村民自己不好,更何况他们对龙火贵族动手,依照军规国法,都是死罪。
藏高咏问道:“那若是有小娃娃,又该怎么办?”
藏风宣眉头紧皱,道:“我问你,纯火寺若去猎杀邪魔外道,遇上月舞者小娃娃,会如何处置?”
藏高咏道:“依照规矩,听说是给个痛快。”龙国上下皆信奉五行龙佛与天神,天兵派纵然不遵从纯火寺号令,但士兵出征前,仍时不时向五行龙佛与五方战神祈祷。
藏风宣想起沉折,神色虔诚无比,道:“这村庄各个儿都拜那个坏形尸邪神,只怕心神都受蛊惑,无可挽救。为了侯爷,为了他的无上荣耀,为了他的大局前景,咱们也不能犹豫,这种时候,杀人是助他们赎罪。”
两人说着说着,心头狂热,恨不得立刻为沉折死了,区区屠杀又算得什么?
大雨封住了村子外出的道路,真是天赐良机,否则没准有村民外出报信求救。藏风宣与藏高咏兵分两路,藏风宣上山,藏高咏拦路。藏风宣来到寺庙后院,见那些村民兀自昏迷不醒,拔出剑来,一个个全部刺死。
来到山下,两人进村,闯入屋中,见人就杀,起初还有些惶恐怜悯,但杀多了后,就再不多想。村中一共就五十多口人,壮丁死在山上,其余老弱妇孺皆未能逃脱。
待杀完了人,两人环顾四周,心中一宽,天上雷电轰鸣,令他们都哭了起来。两人脸上湿漉漉的,满是雨水,掩盖了泪水,洗去了血水,回去后旁人也看不出。
返回避雨之处,藏秋阳笑道:“怎地去了那么久?可是在山上吓得腿软尿裤子了?”
两人强颜欢笑,都道:“你出去试试?雨也忒大了。”
沉折叹了口气,道:“下次不得如此。”
藏风宣、藏高咏心中一惊,藏风宣道:“是,师尊,我以后再也不粗心大意了。”
沉折道:“你们做得对,我做得错,但若有下次,我自会处置,无需你二人替我担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