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知释者摇头道:“那你为何又令猛犸帝国的人牵涉其中?”
闵斯惨然道:“你这都知道?我明明明明骗过了占卜金轮!”
星知释者道:“你那欺瞒手段实已太过古老,已骗不过此刻的老衲了。”
闵斯大喝一声,突然使尽全力,朝星知释者打出一拳,星知释者毫不招架,任由这一拳击中胸口,砰地一声,星知释者脚下山石碎裂,仿佛塌方,闵斯惨叫起来,手臂剧痛,缩回手去。
星知释者道:“你转世复活,又将影火功练到第八层之上,不逊往昔神功,委实不易。”
闵斯颤声道:“你练到了第九层?不对,不对,就算第九层,也决不能硬接我这招星陨神拳。”
星知释者道:“师兄有所不知,第九层之上,仍有新的境界,此境界为上神封印,老衲也是不久前方才练成。”
闵斯道:“你体内影火来自上神,若被上神封印,如何能能破开禁制?”
星知释者道:“老衲大限将近,或许上神因此网开一面。”
闵斯双臂画圈,突然双掌掌心刺出一根长矛,那长矛宛如星光汇聚而成,朝星知释者刺去,星知释者手掌一劈,长矛顿时烟消云散。闵斯中了一掌,口中鲜血狂喷,急忙施展仙法,面前飞出五十来个无眼妖来。星知释者手掌往前轻推,一阵微风吹过,那些无眼妖大声惨叫,被星知释者尽数驱逐回去。
闵斯知道今日图谋落空,必死无疑,怒道:“刽子手,屠杀犯!你手上染满了灵阳仙的血,还有数百万无辜凡人的血!你这懦夫!你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星知释者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情,他道:“我们别无选择。”
闵斯喝道:“我们可以选择将灵阳仙带回正道,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阴谋算计,将他们全数害死!我听说那场大战,殃及平民无数!他们全是你所害,你所杀!”
星知释者低头叹道:“若不杀灵阳仙,世道要么好转,要么万劫不复。若杀了灵阳仙,世道衰退,但亿万人能够存活下去。咱们不能赌,咱们赌不起,如果我们赌输了,便是永无止境的黑暗。你可替自己选择,但无权替亿万百姓选择。”
闵斯哈哈笑道:“那乱毒症呢?那仙灵劫呢?若灵阳仙统治凡间,焉能让灾难发生?千亿生灵,九死一生,你难道不承认自己的罪?”
刹那间,星知释者心神微乱,内疚之情占据了他的心念。随后,他五脏六腑一齐剧痛,眼前一片模糊,他心想:“为何为何偏偏是现在?为何我寿命正好至此?”
难道唯有靠孟行海了么?
闵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见星知释者俯身摔倒,他又惊又喜,生怕有诈,正犹豫着该不该补上一掌,却见星知释者体内真气涌出,化作朦胧的蚕丝,将星知释者包裹成茧。
闵斯知道这是法力高深的迷雾师保全自己遗体的法术,方知自己如有神助,令星知释者此刻身亡,他逃过一劫,满心复仇的喜悦,不禁仰天大笑。
宝鹿一头雾水,道:“这人怎能变大变小?他就是那个大萨满?他不是说大萨满死了么?”
纳里盯着利歌,道:“前些时日,我得知国主要来见我,而关于国主名声,传闻嘿嘿令老夫心寒,故而得考你一考,试你一试。”
利歌缓缓问道:“你是为了考验我?”
纳里道:“既是考验,又是指点。我听说你这人摇摆不定,对树海国竟有不小的善意。因此我先将消息告诉山外楼,让他向你复仇,为的便是告诉你‘血海深仇,不可化解’这道理。而其余几位战团武人,也是我买通,测试你武艺而来。”
利歌不住告诫自己:“他是国中大萨满,声望几乎与金眼神、李耳国师相当,丛林的山神土地都是他的老友,而他对我并无恶意。”如此苦苦劝说,才总算忍耐住怒气,维持礼仪,道:“那大师为何又捏造自己的死讯?”
纳里神态严厉,道:“自从你登基以来,不曾杀过一个树海国人,甚至想与树海国的畜生们修好,我可说错了么?”
利歌道:“不错。”
纳里痛斥道:“你身为国主,怎能这般软弱,怎能率先动摇军心?既然你不愿杀人,我就用计让你杀人,让你真正成为我离落国的勇士,这才配得上咱们国王的名号!”
利歌依然维持微笑,但目光却流露出悲愤之意,他道:“大萨满与树海国有深仇大恨么?”
纳里道:“此仇如海不可量,如山不可攀,我所有的子孙,都在征战树海国时战死!他们国中藏有极厉害的月舞者,我武艺不高,用法术也杀不了仇人,唯有让离落国勇士替我复仇,让树海国千百倍的体会我的痛苦!”
利歌深吸一口气,起身道:“大师,我等告辞了。”
白雪儿朝大萨满怒目而视,道:“你就这么饶了这老匹夫?”
利歌摆了摆手,道:“大师所说的话太过精深,我为人愚笨,无法领会,需回去思索几天。”
纳里从怀中摸出一根纹理螺旋的独角,道:“此乃仙兽‘獾疏’之角,乃是传国宝物,前任国主死后,它自行回到我身边。你收下此物,从此以后,可调遣离落国中所有野兽相助你。若要举办降灵大典,唯独需要此物。”
利歌眉头紧锁,望向纳里,迟疑片刻,将那獾疏角收下。桃琴儿脸色稍缓,知道此举是纳里臣服于利歌的象征。
纳里道:“利歌,我大费周章的安排出这许多事来,只是为让你记住。咱们国人的仇,也是你肩负的仇,咱们族人的恨,你也不能置身事外。为君者,乐天下之乐,苦天下之苦。你明白了么?”
利歌心想:“树海国不断退让,从不寻衅,并非他们怕了咱们。若这仇恨是错的,是毫无意义的,是邪恶可憎的,为何不能纠正过来?若无法纠正,咱们总有一天,必会因此召至大难。解元城的尸魃阵,不正是天罚的征兆吗?”
他觉得自己这国主正是个傀儡,用来消灾挡难的神像,或是替罪背恶的羔羊。
纳里点了点头,翻身跃出窗口,屋外士兵中有人认得这位大萨满,向他跪拜祈祷,纳里也不理睬,迅速远去。利歌将那獾疏角塞回行囊,表情无精打采,仿佛经历了一场大败。
桃琴儿道:“总算总算结局还不错,对不对,利哥哥?办成这大典,李耳国师就会真正放权给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