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歌虽料到自己局面危险,闻言仍不禁一惊。他急思脱身之法,一边说道:“既然你已知道真相原委,为何还要捉拿我?行海师父说你是一位大侠,这就是你行事之道?”
戴杀敌眉头紧皱,似深感犹豫,楚项劝道:“老戴,这小娃娃饶我不杀,人还算不错,咱们也饶他一回。”他皮粗肉厚,先前虽然晕倒,但迷迷糊糊仍听到利歌饶命之举。
戴杀敌抬起头,叹道:“敌友分明,迫不得已,国主得罪莫怪!”若他与利歌结下的私仇,只凭利歌饶恕楚项的言行,戴杀敌非但不会为难利歌,反而会设法补报。但猛犸国经过此役,国内成年男子损失大半,国力损耗惨重,他不得不为家国考虑。
利歌朝远处一指,喊道:“行海师父!”身子倒飞,钻入树林中,同时凝聚剑意,屏息等候,若戴杀敌追杀进来,他就以长剑拼杀,绝不束手就擒。
戴杀敌长叹一声,往外推掌,顷刻间,金光宛如通天佛手,朝丛林压下,从树叶缝隙间穿过,不伤树木分毫,空中仿佛日出。但利歌却好似被巨石砸中了一般,背脊一痛,浑身酸软,伏地不起。戴杀敌手一勾,光芒汹涌,将利歌举在空中,利歌心中愤慨,不发一语。
蓦然,戴杀敌摇了摇头,垂落手臂,利歌往下坠,却落在一人怀里。他望向那人,心头惊喜万分,道:“行海师父!你…你当真赶到了?你怎知道我在这儿?”
形骸摇头叹息,暗想:“我本想光芒万丈,从天而降的出场,谁知被这小子一叫,仓促现身,未免不够气派,有失威风。”心中失落,但脸上仍深藏不露,说道:“我有决胜千里之能,掐指一算,算到你有这一场危难,来的倒也刚好。”
利歌笑道:“怎样都好,师父小心,此人仍极为蛮横。”
戴杀敌拔出金刀,浑身金光重叠,威胜天神。形骸将利歌抛至身后,同时冥虎剑在手,藏气于体,不露锋芒。两人静立不动,利歌不明白戴杀敌为何如此固执?他明知有形骸在场,他无法同时带走楚项与利歌,为何还要这样拼搏?
形骸先动,他双臂顿时齐全,身躯轻轻一冲,长剑上彩光流转,残留梦影幻象,下一刻已至戴杀敌身后,剑刺戴杀敌后脑。戴杀敌背后如长眼睛,大剑上劈,风声巨响,好似雷霆。形骸却突然消失,变作十个影子,从十个方向袭向戴杀敌,戴杀敌大剑转动,金光好似飓风,将众影挡在外头。
形骸影子越变越多,越变越奇,他吐出血液,血液化作刀剑,化作暗器,猛烈而密集,沉重而强悍。戴杀敌的金光也越转越快,急促无比,利歌已全看不明白两人动向,暗暗惊惧,心知换做自己,连一招都地挡不住。
过了一炷香功夫,嗡地一声,两人分别退开,相隔十丈,剑刃皆已入鞘,林间恢复平静。
戴杀敌道:“你并没有杀我的意思。”
形骸点头道:“阁下也是如此,既然你要撤走,你我再无切磋机会。”
戴杀敌背起楚项,道:“后会有期。”
形骸也道:“后会有期,下次相见,再领教阁下全力。”
戴杀敌摇了摇头,倏然身影明灭,已在极远之处。
楚项恨恨道:“大仇未报!离落国未灭!岂能落荒而逃?恒宇这娘们儿胆子太小了!”
大萨满道:“我之所以相助敏士大人,引起这场战事,是为了将龙国战火烧往树海国,铲除仇敌,为我家人报仇雪恨。可绝不容灵阳仙欺人太甚!”话语声甚是森严。
利歌心道:“果然如此!”
楚项虽然鲁莽,但并非傻子,他愣了愣,立时起疑,道:“引起这场…这场战事?莫非…莫非争端皆是敏士与你二人捣鬼?”
占谬脸上变色,暗恨这大萨满口无遮拦。那大萨满却满不在乎,道:“灵阳仙势必要与龙火天国一战,是早是晚,有何分别?我不过是借龙火国之手,令树海国的杂种知道苦痛滋味儿罢了。”
利歌悲愤得无以复加:“只因这两个老贼固执之念,歹毒心肠,近百万人死于非命,无数家人流离失所!”
楚项也喝道:“老子手下无数好兄弟,好汉子,都是你们两个老贼与敏士那狗贼…莫非…莫非商队被俘受死,吕夏兄弟神功被破……”
利歌暗忖:“不错!当初猛犸国商队是被战团劫掠,但我要占谬彻查元凶,他却推三阻四,处置不利!想不到咱们被人蒙在鼓里,像傻瓜般被人利用!”
占谬陪笑道:“楚英雄,息怒息怒,那都是过去之事,何足挂齿?敏士大人知道你会遇险,特意吩咐咱们来助,也是一番好心。”
楚项倔脾气上来,怒吼道:“老子不打了!老子要找敏士算账!你们两个老贼也休想活着!”
只听砰地一声,那占谬挨了楚项一拳,鲜血狂喷,筋骨寸断而死。这老者虽是龙火贵族,但龙火功太过生疏,楚项重伤之余,仍将他一拳击毙。
大萨满大吃一惊,颤声道:“你怎的恩将仇报?”他一贯是高深莫测,从容不迫的模样,但当真到了临死关头,也是张口结舌,满面惊惶。
楚项道:“老子杀奸贼走狗,小恩小惠又算狗屁?”一道掌风飞向大萨满脑袋。大萨满并非龙火贵族,不过是通灵的神裔,但他极为狡猾,往神像后一躲,那神像石屑纷飞,被打缺了半边。
利歌趁机一跃,扑入屋中,抱起兀自昏迷的拜桃琴。楚项看清是他,气得胡须直翘,道:“贼国主,你也死在这儿罢!”
利歌不答,跑到外头,将拜桃琴扔给宝鹿,拜桃琴惊呼一声,就此醒来,她道:“夫君?”
利歌喊道:“你们先走,我拦着他!”说话间长剑出鞘,面对楚项。
楚项此时怒倒极处,势如狂龙,一拳如重锤打来。利歌剑与鞘交叉于前,内劲密布,硬接一招,只觉此人力气异常之大,却失了原先刚柔并济的真气,当即以平剑化解,再前冲出剑,快如风火。
这一剑指向楚项鼻梁,楚项脑袋一侧,脸上破开一道口子,鲜血长流。楚项大怒,身上金光暴涨,好似风暴,拳头画弧,击打利歌肋部。利歌以剑为鞘,以鞘为剑,将这一招化解一小半,折转一小半,反震一小半。身后砰地声响,树木折断,利歌再一剑斩向楚项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