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裴若反而有些担心拜风豹会遭遇不测,但她又想:“好人不长命,王八活千年,一切听天由命。”这拜风豹至少能活过一、两个月,等到裴若当上清高仙长后,此人是生是死,裴若也不在乎了。
拜风豹只觉迷迷糊糊,晃晃悠悠,忽冷忽热,有气无力,肚腹鼓胀,难受至极,不久,又感到有人伸掌拍打自己后背,一股热流在经脉间流淌。这般煎熬,不知多长时候,他“哇”地大叫,眼前恍惚,摆脱了黑暗。
只听侯亿耳喜道:“孩儿,你醒来了?”
拜风豹视线变得清晰起来,见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侯亿耳坐在一旁椅子上,两个女教徒坐在床边,手中捧着药碗,气味难闻,中人欲呕。拜风豹认得这两个女教徒,她们都曾与拜风豹缠绵过,此时望着拜风豹,仍是满眼爱慕之色。
拜风豹恼了,一推两个女子,她们惊呼起来,药碗落地,砸得粉碎。侯亿耳骂道:“没用的东西,都给我下去吧!”两女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侯亿耳叹了口气,道:“孩儿,你受苦了。”
拜风豹想起自己遭遇,突然间沮丧万分,他道:“爹爹我我没用,我屡屡失败,被那玫瑰、裴若好生羞辱!”
侯亿耳紧紧握住拜风豹手掌,道:“孩儿,一时挫折又算得了什么?你不想想,你如今握有多么大的权力?只要你一声令下,数万人不惜性命也要替你办成;而拜鹰大仙有数不清的绝世武学能传给你,你眼下敌不过裴若、玫瑰、孟行海,将来终有反败为胜,翻云覆雨的时候。”
拜风豹道:“可可孩儿累了,孩儿不愿再如此下去。爹爹,你的计策虽妙,可我听说纯火寺对咱们风暴教极为不满,说咱们都是叛徒。他们他们并不赞成咱们猎杀道术士。”
侯亿耳怒道:“这群老顽固,他们懂个屁!再说了,拜鹰大仙要咱们搜罗道术士的魂魄,他是咱们的大靠山,咱们听他的总没错。”
拜风豹听侯亿耳声音热烈、狂躁,既蛊惑人心,又似乎极为危险。他原本对父亲钦佩至极,言听计从,但在这一瞬间,突然感到无可形容的厌恶感。他明白侯亿耳纯是一片好心,盼望自己能从这乱世中出人头地。可他也渐渐觉得侯亿耳其实是在帮倒忙,令拜风豹手忙脚乱的瞎折腾,逐渐四面楚歌。
侯亿耳仍在喋喋不休的说话,拜风豹越听越头疼,他道:“你既然说要听大仙所言,为何又擅自取走黄齿王的魂魄,引食人蛮子去对付藏家?你所作所为,令藏家非杀我而后快!”
侯亿耳瞪眼道:“孩儿,你连老父都都不信了么?我全是为了你好啊!是你说要娶那玫瑰,我才替你想方设法。”
拜风豹见侯亿耳似倍受打击,心下懊悔,但仍道:“爹爹,我经过了这许多事,我觉得或许我并非如此着急,我还年轻,未必非急于求成不可。今年我掌不了权并不要紧,甚至十年、二十年内”
侯亿耳叹道:“孩子,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年轻时的这股子冲动朝气最是难得,等到了老来,一切可能就来不及了。”
裴若跃出藏身处,双手负背,轻轻巧巧地走到拜风豹身前,笑道:“拜教主,玩沙子玩到你这般狼狈,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啦。”
拜风豹大恨,但要害受制,也无法运用心想事成剑诀,他欲招骨灰飞刀治伤,但又钻出数道锁链,将骨灰飞刀环绕了十圈。拜风豹再无计可施,惊恐喊道:“别别杀我!我认输,我从今往后,再不敢与姑娘作对。“
裴若一掌打在拜风豹脑袋上,令其晕厥,再取出十二张道符,贴满拜风豹浑身各处,到此地步,就算拜风豹功力再强数倍也无济于事。
形骸这才解开阵法,扑通一声,拜风豹落在地上。裴若笑道:“这风暴教摊上这么一位教主,也是他们倒霉。”
形骸道:“杀了此人,风暴教就此散了,死在风暴教手中道术士的仇自也一笔勾销。”
裴若摇头道:“不可鲁莽,他不过是个傀儡,还要从此人身上找出此教派真正目的。”
形骸道:“是,他们每杀死道术士后,便抽其魂魄,不知送往何处。近年来已不知暗中祸害了多少同胞。”
裴若举袖袍擦汗,道:“听来倒像是供奉邪神的仪式,不过为何仅杀害道术士?”
形骸道:“听你这么一说,此教幕后的拜鹰定十分妖邪。”
裴若忽然道:“我热死啦,真想好好洗个澡,师弟,你想不想一齐洗?”
形骸一惊,道:“师姐何出此言?我岂敢对师姐无礼?”
裴若笑道:“咱们并肩杀人都杀过,洗个澡又算得了什么?你长这般大了,怎地还与以往一般害羞?”
形骸苦笑一声,道:“正因为长大成人,更需有礼有节。杀戒酒戒都可犯得,这色戒却是我心中大忌。”
裴若道:“一起洗个澡,算什么色戒?咱们最多互相瞧瞧,难不成你还真想要我身子?”
形骸大感窘迫,却见裴若往地上一指,土壤变松,忽然出现一池清泉。裴若道:“我脱衣服了,你来不来?”说着解开腰带。
形骸退后半步,道:“师姐纵然豪放如昔,但小弟其实放浪形骸之人?”倏然转身,大步走远。
裴若嚷道:“喂,我是黄花闺女,你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探头张望,见形骸越走越远,她微微一笑,暗忖:“不出所料,听说他近年来放纵不羁,想不到还这般老实。”抓住拜风豹,跃入池中,瞬间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