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星已被这巨巫困住,但他有脱困之法。只是如此一来,这巨巫即可从容而去,再难寻找。此物煞费苦心来到此间,必有重大图谋,一旦稍有闪失,这世道不知会遭受怎样的苦难。
他犹记得当年遇上圣莲时,两人在山巅比武论道,莲儿最吸引他的地方,并非是她武功造诣与朝星并驾齐驱,而是她那发自肺腑的、守护人间之心。
朝星记得神龙骑灭绝灵阳仙的举动,他痛恨此事,曾为此与星知大吵一场,从此对凡间之事不理不睬。但当时那个坚毅而善良、天真而坚毅、功盖天下却又不惜背负恶名的姑娘,却深深打动了朝星。从那时起,朝星试图逐渐消除心结,重新拿起长剑,祝福这苦难的人世。
彼时的姑娘已经不见了,但朝星想守护他们女儿所在的世界。
这东方的剑神散去千剑屏障,光芒收敛入体,巨巫见状欣喜,正欲发动攻势,突然间,莫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巨巫不由自主的朝后一跳,全神贯注,如临大敌。
朝星掌中出现一剑,那剑长约六尺,匀称均衡得无可挑剔,剑身如炎阳般闪耀,剑身似有熔岩流淌,朝星握住剑柄,于是金雾缭绕,祥瑞漫天。
巨巫惊骇绝伦,喊道:“太阿?你怎会有此太阿剑?”此剑为当年巨巫降服时,各自献出一片魂魄,由一位巨巫盟友铸造而成,此剑是巨巫克星,一剑斩出,非但重创巨巫本体,更将损毁支持巨巫的异界。
这是灭世之剑。
朝星浮空俯视,光芒万丈,犹如众仙主宰,三清亲临,道:“元始天尊准许我召唤此剑,我修炼万年,几乎从无休止,便是为了锻炼体魄,能够承受这神器。”
巨巫厉声惊呼,身形化虚,但朝星手持太阿,一剑斩落,刹那间宛如浩阳坠落,金海呑世,千万雷光飞舞扫荡,那巨响声无休无止,古神听之亦会魂飞魄散。
光芒消失,巨响停歇,那巨巫身躯残破,只剩下一个头颅,它召来的异界保住了此妖性命。朝星并非此剑主人,这一剑仍未能了结。
朝星感到一阵虚弱,浑身无力,他打起精神,紧握神剑,此剑并不能彻底杀死巨巫,但却能将其逐回妖界,令其感受到持续千年的剧痛。
还需一剑。
突然间,朝星背上一痛,“啊”的大叫,精神涣散,太阿剑就此无踪。他全力运用太阿,周身全无防备,而来者武功不再他之下,竟然偷袭得手。
那偷袭者轻笑一声,再一掌刺穿朝星胸口。朝星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看到那俏脸笑容,心头惊恐,竟如在做噩梦一般。
他道:“莲儿?”
圣莲女皇凝视着他,笑容轻蔑而得意,她身子燃起绿火,一点点化作灰尘。
她笑道:“我该回去啦,时机刚刚好。”
她一道指力刺穿朝星咽喉,朝星摔落在地,而圣莲女皇化作一缕绿焰,不知所向。
林地间,白雪儿搂住形骸,惊慌失措,悔恨交加,哭道:“师父,是徒儿拖累你啦!”
形骸按住中掌处,道:“这不怪你,是我未能察觉到你跟在后头,委实无能。”
他试图疗伤,但那伤情顽固,纵然并未恶化,却也全无好转。形骸心道:“为何阻止我?你难道不想除去那巨巫?刑天!刑天!”
还未是时候。
形骸感到愤怒,感到压抑,他心中喊道:“朝星已然去了!”
那又如何?
形骸登时察觉到骸骨神的心思,他正幸灾乐祸,他希望见到朝星死在那巨巫手中。
他想:“朝星从五行僧手下救出了我,我岂能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你体会过什么是真正的忘恩负义么?我还诸神自由,诸神却背叛了我。数千年前,正是朝星给了我致命一击。
形骸震惊异常。
正是那一剑,击溃了我心中的正道,情义,良善、慈悲。念在朝星有救世之愿,我不亲手杀他,但他若要寻死,我就任他如此。
形骸欲挣扎起身,但双足无力,又摔入白雪儿怀里。白雪儿吓坏了,紧紧抱住形骸脸颊,形骸视线渐渐模糊,他看向那三行化僧,此刻皆打坐冥想,神色颇为痛苦。
形骸勉力说道:“你们为何不去追那拜鹰?他闯入了你们禁地中,难道你们竟坐视不理?”
土行僧叹道:“小兄弟,那拜鹰先前法术中暗藏邪法,阻我等真气复原,我等内力枯竭,赶去也是无用。”
水行僧道:“当年,我师兄弟五人前往后山,捉拿那黑童女妖,她藏得异常隐秘,我等占卜也全然无效。找寻途中,咱们见到那神殿内藏有武学壁画,其中记载极为神奇,我等立即起练,一练之下,修为突飞猛进,立刻沉迷其中。”
木行僧道:“我等皆是星知的师弟,但无论文武皆远不及师兄。我等不甘落后,陷入贪念中,试图凭借壁画武学,一举胜过师兄,再不用受他指使。现在想来,我等真如盲人聋子一般,轻易中了那女妖计策。”
土行僧喃喃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等贪欲愈烈,非但不再试图除去女妖,更施法将后山封住,唯有我五人能进入其中,修炼壁画上的武学。”
白雪儿忽然问道:“那壁画是不是令你们见到一头邪门的仙鹤?”
三僧缓缓点头,水行僧道:“女施主所言不错,其实那壁画正是部分断翼鹤诀。我等利欲熏心,放任那女妖不管,实是有罪之人。”
形骸脑中昏昏沉沉,蓦然间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朝星身如剑光,急速行进,但那宫殿错综复杂,机关重重,他失了拜鹰踪迹。他沉吟片刻,找一处静坐,顷刻间剑意涌动,笼罩数里方圆。此剑意将激起敌人心中斗志,而那斗志一起,朝星立刻便知道此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