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歌道:“我的盟友是师父与轻呓殿下,可不是圣莲女皇!他们若对你们不利,那我离落国也不再归顺龙国。”
众少年欢呼道:“国主好气魄!好英勇!好果断!好仗义!”
利歌摆手道:“我可没那般勇敢,正相反,我胆小得很,现在还不忙与龙国反目。我让士兵假装为附近的强盗,将龙国逃兵击溃,所有抓住的俘虏,已都被我处决。”
形骸凝视利歌,笑道:“你已非往昔那犹豫不决的少年。”
利歌道:“是师父你教我的,只要我认定的路,就非要走到底不可。”
他又指着青虹派废墟道:“我还得知,另有一支龙国兵马正朝此赶来,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全都随咱们的战船去王都。”
形骸道:“不,咱们不能去,人数太多,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利歌笑道:“师父,离落国与龙国分道扬镳是迟早之事。且咱们的将士已然今非昔比,我还有许多事要向你请教呢。”
众少年也都央求道:“师父,就去离落国吧!国主答应保护咱们,那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形骸心想:“不错,龙国元气未复,就算当真要攻打离落国,三年五载,未必动得了手。咱们暂且找地方安顿下来,再做打算。”于是拱手说道:“贤徒,多亏你也。”
利歌答道:“师父何出此言?若没有你,我利歌早死了多年,焉能再有今日?”
马炽烈板着脸道:“我就不去了。”
利歌愕然道:“马马道长,为何不去?难道我得罪过你么?”
马炽烈“哼”了一声,身形一晃,竟已没了踪影。利歌问道:“师父,道长他”
形骸知道马炽烈对神龙骑极为憎恨,不愿公然再受恩惠。不过他嘴硬心软,定然不会远离众人。
下山之后,约有三百精兵正在等候,皆是身手矫健,形体挺拔之士,利歌说道:“他们是我亲自挑选的忠勇之人,绝不会泄露机密。”再拿来早准备好的甲胄,让众人穿上,用浆水涂抹脸庞,扮作这附近的野人山贼。他虽不惜与龙国决裂,但此事能晚则晚,能拖一时是一时。
众人混在精兵之内,与另外三千士兵汇合。忽又听得远方马蹄声响,朝此飞快追近。利歌听了片刻,道:“约有两千骑兵追来。”
形骸心道:“糟了,我不能再多杀人,而马炽烈伤势也重,无法动手。”
但利歌早有预防,他道:“师父放心,由我应付。”命士兵分散,藏在附近的高坡上、林地间,亲自率领三百精兵,迎向龙国铁骑。
形骸站在高处,见那支兵马,心想:“这并非藏家的军团,而是威家派来的援军,远不及藏家严明。”但龙国军队毕竟非同小可,也是一支久经战阵之师。
利歌等人装成野人,嘴里哇啦哇啦乱叫一通,朝敌军射箭,杀伤数人,随即扭头就跑,逃走之际,队形松散,真如同崩溃的情状。龙国军果然中计,加快速度,追向利歌等人。
利歌拐入包围圈,龙国军追入,利歌挥舞火杖金枪,离落国将士一齐杀出,行动时竟声音轻微,精准犀利,可见经过极为刻苦的训练。龙国军始料未及,蓦然大乱,瞻前顾后,却无路可逃。只半个时辰内,已被全数歼灭。
山上烟尘袅袅,浓雾滚滚,曾经的明楼高塔,此刻皆已化作废墟。龙国士兵的尸首分散各处,或被火烧死,或被狼咬死。杀戮的景象一直往密林中延伸,数千人因激战而丧命。
形骸听众弟子哭的十分厉害,他们担心马炽烈安危,在他们心中,这火工道人是他们的恩人,更是他们的亲人。马炽烈平时疯疯癫癫,懒散凶恶,但对这群少年甚是宽容,形骸因职务之故,常常不在门派里,马炽烈陪伴他们的时间要长得多,久得多。
孟建丽问道:“师父,马大叔不会不会遭遇不测了吧。”说着说着,已是满腔哭音。
形骸道:“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
众弟子嚷道:“马大叔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坏人,多半能活许久。”
走入树林,见数百丈方圆的一片林地被马炽烈夷平,多年前,他曾用此招对付形骸、沉折,此刻施展,神威更胜往昔。
马炽烈仰躺于草地上,周围草木被热气熏得发黄,他身高一丈,遍体白毛,头顶长角,乃是妖魔白狼之形,钢铁之躯上血迹斑斑,遍布创口。
众弟子从未见过马炽烈的月兽形状,见了惊呼起来,形骸道:“不必惊慌,是马炽烈。”
众弟子奇道:“他是月舞者?”离落国与树海国的月舞者有仇,对月舞者偏见极深,如今他们得知实情,心头震惊万分,但这震惊立刻又化作关切之意。
马炽烈是不是月舞者,又有甚么关系?大伙儿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
马炽烈张开双目,朝形骸看来,形骸道:“马老道,你伤的怎样?”
马炽烈咳嗽道:“快死了。”
众少年“哇”地大哭起来,跑向了他,马炽烈摆了摆手,命众人离远些。
他道:“孟行海,我有话对你说。”
形骸心下悲凉,走到近处,答道:“马兄,你的大恩大德,我实无以为报。”
马炽烈笑了一声,道:“临死之前,我当告诉你一个深藏心底的秘密。”
形骸道:“什么秘密?”
马炽烈又哼哼半天,道:“其实老子是你爷爷,你其实是我孙子。”
形骸身子一震,道:“你到底是我老子还是爷爷?”
马炽烈笑道:“老子本名老子,但辈分上是你爷爷。老子命不久矣,你快跪下,认祖归宗,叫几声‘爷爷’我听听?”
此时他语气甚是精神,透着一股狡黠之气,形骸喜怒交加,一拳打在他腹部上,道:“你这老混账死不了!”
马炽烈惨叫道:“你奶奶的,孙子下手好重!本来死不了,现在没准真要了老命。”
众弟子破涕为笑,同时喊道:“马大叔!我们可担心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