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罗疏袖箭畏月侵

武侠红楼 玫瑰枳壳 6410 字 10个月前

话犹未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船边响了起来,“你不找我,我到要找你,哼哼,我可是放着长线钓大鱼呢。

贾琏大惊,看到一个船工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可不就是那个周太监。只见同时几个船工都变了脸。原来这条船早被控制了,贾琏的几个小厮吓得躲回了船舱。那边贾芸和红玉本来在船边说话,发现情形不对连忙仗剑上来了。但他们的功夫明显敌不过这几个太监,除了红玉还可以支持,贾芸被一太监用船浆击晕。

那黛玉如何受得了自己的奶娘突然离开,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这样把自己蒙在鼓里。自己的奶娘她原本就不舍得她端茶倒水,还特意请了小丫头服侍,又如何会舍得下自己为一个非亲非故的妃子牺牲自己,她感到悲哀的不只是奶妈的死,她难受的是她到底是被逼,还是自愿,即使自愿,她又凭什么认为自己的生命没有这个童妃的宝贵。还有瑞珠,她如果是被杀的还罢了,可如今知道她居然是自愿的,她所执着的大义到底值得她用自己花一样的生命去殉葬吗。

如果她们都是王妃的身份呢,他们会这样做吗。她感到一层突不破的网让她对这个世界的等级和权力突然深深地厌恶起来。

史湘云已然酣睡了,黛玉听到贾琏和童妃在船上谈话,也只有渐渐放下自己悲痛的心情,突然听到船上动静大了起来,原来有打斗之声,忙拉了史湘云一把,自己侧身藏起来。却听一个声音嘎嘎笑到:“琏二爷,你还要和我较量,这可还没有一招,你就中招了,在我这里用金蝉脱壳,差点瞒过我了,幸亏我让人死死盯着你,果然在你这里找到了下落。”却见船上灯火通明,进来两个人要绑史湘云,史湘云刚才被黛玉拉醒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见人来抓,本能地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黛玉早打了两枚袖箭让那两个人动弹不得,黛玉点了两人穴道,让史湘云将二人捆了起来。上面传来问话;“得手没。”

史湘云学那太监说话:“好沉啊,背不动,快来帮忙。”

“你们真是没用,背两个小丫头背不动。”

那边在说话,黛玉却在凳子支起一个弩箭架子,试试准头,退到史湘云床边,一个人低头钻了进来,黛玉将绳子一拉,那人应声倒了。另一支弩箭又自动装了上去。黛玉将绳子递给湘云,小声道,“见到那个人的脚你就拉绳子,这弩箭上有麻药,包你百发百中。”

“你守在这里,我从后面出去外面。”她拿过一个木盒子,里面全是弩箭,自己带了两筒,对史湘云:“记得怎么装吧”

史湘云不好意思地:“当日学得不专心,姐姐再教我一遍”

黛玉一箭射到进来的人,教了史湘云操作,笑到:“你不要怕,这有五十支,对付得一船的人。我上去了。”

自己从船的侧面翻身上了舱顶。上去就是连发,几名太监哼了一声就倒了了。那些个本来挤在船舱前商量如何对付里面的太监,一时没有想到,被她抢了先机。她用箭撂倒几个,挥剑将贾琏的绳子割断了,昭儿兴儿几个赶紧过来救护,被琏二爷踢了一脚,“心里没主子的东西。”贾琏立即和周太监打成了一团。昭儿兴儿这回不敢退了,帮着一起和这周太监打斗。黛玉又用箭逼退奔向童妃的阉人。红玉将童妃拉到自己身后。往躺倒在地上的贾芸身边退过来。“你怎么样”“我这流血了”贾芸抚着额头.红玉将自己的手绢递过去让他按住伤口。

贾芸箭红玉怜惜自己,越发痛得诶哟起来。

眼看贾琏和昭儿兴儿打不过周太监,黛玉要为童妃阻挡杀手,一分神被一个叫小海子的太监的龙爪抓在了肩上。

忽然那江湖术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提起船缆绳朝那小太监扔过去,自己拿着剑就扑上去了,黛玉看到这身法,大喜,原来是四大家人中的柳真元,“小姐你没事吧。”那个江湖术士露了真容,这下黛玉真是开心了。柳真人笑道:“我帮你收了这阉人。“他的功夫原来就是四大家人中最好的,黛玉也最喜欢这个叔叔,此时心下宽慰许多,但想起奶娘,又红了眼眶。

那些个阉人即刻被拿下,史湘云从舱里钻出来,说姐姐这个弩箭好管用,射到了七八个。昭儿兴儿几个吧那些被麻醉的太监捆了起来,红玉不顾周太监色内厉荏的威胁,让船工用链子将他们锁了,封了嘴,塞到舱底去了。

原来那日海战柳真人落水后被苏门三少救了,又和他一起将朱长寿救回了福建,在福建盘桓两年,参与抗清。广州失守后他不想入郑成功的水师,就和苏门三少一起跑回来在这片水域飘泊,本来瘌头和尚租了他们的船,谁知那些船员被太监暗算,都捆在了船舱里,他上船的时候就发现情形不对,没有声张。果然在关键的时候起了作用。柳真元放出了船工。

贾琏说原来决定先去扬州,扬州现任的清朝官员是冯紫英的亲叔叔,贾琏带了冯紫英的亲笔信,也想先借这个地方找一下林如海的下落。

大家闲话几句,柳真元看黛玉神情疲惫,轻声道:“小姐,你刚才只怕伤到了,我给你把脉。”黛玉没有伸手,勉强笑笑,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吐了一口血,到了下去。唬得史湘云连叫:“林姐姐。”那秦氏看她如此,急得落下泪来。

红玉和贾芸去找那太监要解药,周太监说有解药也没用,这药需得自己嫡亲的亲人的血调匀,连服七日,差一日都是没有用的。红玉拿了解药,大家都想这船上一时哪里去找她的亲人。贾琏显然不能算,他自己身份奇特,大家也不言明。如今能找的只有贾政贾赦两个舅舅,或者宝玉。贾赦这个人呢你求没有用的,况且这老儿荒唐的事大家都有数,贾琏自己也和这个父亲不合的。林姑娘这么洁净的一个人,只怕未必愿意用这么腌臜的,那黛玉听得众人议论,心里明白,说了句送我回苏州,闭上眼就不言语了。原来这林黛玉父亲在扬州做官,家却是苏州的,此话意思自然是明白的。湘云急得哭了。

柳真元为黛玉护住心脉,说扬州还有几日水程,听得这片有一家医坊专治疑难杂症,有一个有名的女医官叫医魔的,或者可以找到她。好像五毒教主也流落在这里,他如今狂妄得很,自称五毒圣主,我且带黛玉上岸,若能找到他们中的一人,或者就有救了。湘云一定要跟着柳真元照顾黛玉。贾琏再三权衡自己只能留下,和贾芸红玉保护童妃留在船上,毕竟还有那么一帮太监需要押送。扬州也需要贾琏的引荐。

于是柳真元和史湘云带了黛玉上了大船后备的一只小船,带着一个船工,四个人往岸边划去。

而此时,在北静王的安排下,宝玉,秦钟,卫若兰,柳湘莲一行从京城出发,一路快马加鞭,追赶贾琏的船来了,这几个年轻人如飞出牢笼的小鸟,一径朝着自由和爱情欢快地狂奔着。宝玉心急,骑着马跑在最前面。

武侠红楼的序幕正式拉开了。

第二十五章别燕消瘦自飛乡

正是夜半,那船夫驾着小船,一径飞快地往岸上划,说正是月半,潮汐暗涨,江南这片入春以来一直旱着,如今却奇怪地有些变天的迹象了。柳真元观天象也觉这天气有些诡异。小船箭一样往渡口过去。柳真元看天有阴霾也有些担心,但看这江面不宽,以自己轻功,即使有变,带两个女孩子往岸上去应该不算难题。

已经看到渡口的画舫渔舟了,那些靓丽的灯笼映照着水流,显出一种流光的沉醉。

史湘云看黛玉昏昏沉沉,自己也有些害怕。此时豆大的雨点突然降下。那船工带了斗笠,往岸边加力。谁知小船却被什么扯住,只在原地打旋。与此同时,一画舫缓缓地开了过来,船上两个人在弹琴,似乎对于即将到来的风雨毫无感觉。那船夫听到琴声,立时晕了,柳真人忙让史湘云塞住耳朵。只见这弹琴的一个是一风神俊逸的公子,一身锦衣,披发,用了一根银簪子将长发别住,另一边与他对琴的却是妙玉,妙玉如今出落得如同神女,只是神态越发冷漠了。妙玉的琴声充满了肃杀之气,寒意彻骨。那公子却是暖暖阳春,轻言细语。在这琴声之中,天地变色,暴雨即将来临。

黛玉在船上迷迷糊糊听到琴声,那肃杀之气却是十分熟悉,如果不是中了毒,对她应该是没有影响。而这暖暖阳春到让她心里渐渐清明,吐出几口淤血。支撑着到了船舱外。史湘云忙扶住她。抚琴的二人看到小船上的几个人倒是分心了,在看到黛玉和史湘云都是一惊,琴声戛然而止。

林妹妹你在这里。两个人都是同声。黛玉微微一笑:妙玉姐姐。这位是:

“北静王爷水溶。我们在这湖上斗了三天三夜的琴,不分胜负。”

黛玉微微一笑。史湘云不再塞住耳朵,和柳真元说:“我看这个王爷在让妙姐姐。”

她一直这样称呼妙玉,妙玉和她两个从来唇枪舌剑。此时妙玉身边的邢蚰烟小声道:“林妹妹好像中毒了。”

北静王也看出林黛玉中毒,早已飞身到小船上将黛玉接了上来。那柳真元对北静王爷有所了解,也不引以为意,救醒船工,一起上了大船。大雨顷刻铺天盖地,一行人躲进船舱。黛玉被送到里间舱房靠在床上半躺着,她纵然矜持,显然也已经支持不住了。

北静王的随身御医胡太医为黛玉把脉,又拿那解药细看。将北静王叫到外舱。柳真元忙让大家退出去让黛玉歇息。柳真元说起要找到医魔和五毒圣主,妙玉道:“我就是那个医魔,可我只是会疗一些奇怪的伤,这毒我可解不了。”柳真元道:“五毒圣主如今不知流落到哪里了,这一时半会也不好找。”胡太医道:“这林姑娘自身的内功中有一种阴柔之力在抗衡这毒气攻心,只是她这内力过于冷了,和这毒性是一个性子,所以心性不稳,大约这股内力盘桓的练成的时间不长,这气息时强时弱,需要立即用药,不然拖不过十二个时辰。”

胡太医仔细看过解药,”这解药所需的血液也不一定只是亲人的,只要可以找到血像相融的就可以。”

大家于是都打算刺破手指,实验这血是否和黛玉的相溶。史湘云笑到:“我和林姐姐还沾了亲,你们恐怕八竿子够不着,不如就让我试试。”

柳真元摇头:“要是可以,哪里会拖到现在,你到底隔了一层。”

妙玉冷笑:“是别人我一定不会伤了自己,是林妹妹我到愿意试一试,怎么我也是正统皇族血统。”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北静王水溶一眼。水溶笑

“你就是个鞑子。”妙玉冷笑,“也不算什么皇族。”

柳真元制止了妙玉,“北静王爷身份特殊,是我们汉人的盟友。”北静王微笑:“湖广何腾蛟、瞿式耜手下有名军师叫柳真元的可是阁下。”柳真元淡淡一笑。“在下柳真元。如今湖广已失,我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北静王大喜。忙引柳真元到偏舱坐下,命家人奉茶。柳真元叹息,“在下早知北静王贤明,多次为义军提供帮助,只是到底您是满人,如何又站在我们的立场,我以为如此,总是说不过去。”北静王微笑,“实不相瞒,我因为母亲被传是汉人,被摈弃在皇权之外,大凡男人,总还是有所不甘,所以总是邀请一些有志之士常聚,指望能为我所用,满人入关,不可以万事替代汉人,这社稷不过换了旗帜,自然要汉人的中坚之士能为我所用才是。所缺,不过一个时机而已。”

“如此机密之事王爷告知与我,丝毫不隐瞒,实在是感谢王爷信任。不过我如今万念俱灰,只想侍候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是前朝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女儿。”

“王爷好耳目。连一个弱女子的经历也如此清楚”

“实不相瞒,我听说崇祯皇帝将举国之财富委托了一支秘密队伍为他押运,我一直奇怪,以大清这样的战况,却找不到这些财宝。到底是什么缘故。细细揣度,莫非与你家小姐有关。再说你家小姐,有你几个这样有名的家将,在江阴杀了七王,也不是无名之辈”

“王爷这些想法为何与我说,不怕我拆穿你的”

北静王微笑:“我对这些财宝无意,但大清有意。我父皇已经多次着人来寻找了。只是每次派的人都或死或伤。如今派了新人来,我明示与你,是让你保护好你家小姐。”

“不明王爷的意思。”北静王急道:“你若不明白,就把你家小姐交给我保护好了。”

柳真元点头,“这就说得过了,只是我还是不解,王爷是从何时起对我家小姐有这份心的。”

“我十四岁那年在扬州见过你家小姐。”

“那一年我化妆汉人,先下扬州游玩,实则刺探军情,当时元宵佳节,军民同乐,你家小姐和她父亲在台上观灯,当时她就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子。笑得十分开心。我假装口渴去讨水喝,家丁们呵斥我让开,她却开开心心地送了我喝,还用汗巾给我擦了汗。”

柳真元叹息,“那以后你们就来扬州屠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