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是米雅。
米雅这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流产也是要做小月子的,何况她身体情绪一直不佳也只能躺在床上了。
“江,江丞呢?”也许是在床上睡的时间太长了,才说话声音虚虚弱弱的。
黎昔没听见,只得拿了个纸笔递过去,但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一边关注她嘴唇开启的反应一边摁下了微信语音键。
转换成文字后,看见了几个简短的字:江丞呢?
原来是问他。
她放下手机柔柔和和的看向米雅,“他在你睡着的时候来过几次了,但你一直都没有醒,现在应该是去超市买菜了。”
米雅出事之后就被江丞带回了自己的公寓里,但他平时很少回公寓,所以公寓里柴米油盐都是最近才添上的,不免有漏,何况现在每天一日三餐都要做饭怎么可能不出去买菜呢。
他没有请保姆。
黎昔知道他是不愿让更多人看见米雅此刻憔悴伤神的模样。
“你肚子饿不饿?”黎昔知道自己听不见她回应,不过也没关系,只需问出她所关心的事就行了。
米雅也体谅她,没讲话,就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是有点饿了。
黎昔见状马上起身并替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我去给你做一点吃的。”说完轻手轻脚的出了门,临出门前不忘替她倒一杯温开水放在桌子上。
她走之后,整个卧室静悄悄的,很安静。
米雅独自望着放在被子上的一双手,好像瘦了,蓦然间想到了什么触动伤心事,眼泪又一颗一颗的泛滥流下了。
听说月子里不能哭,会坏了眼睛的。
可她只要一想到那个才不足百天还没成形的孩子便觉得心都像是被人生生从胸口掏出来一般。
这是她和江丞的孩子呀……
是她们第一个孩子啊。
为什么……
好像知道她伤心一样,手机巧合的号起来了不依不饶,她透过泪眼朦胧看过去只见来电人是程米妮。
她妹妹。
她好像也有快一个月没和家里人联系了。
之前是因为身体状况不好,之后是因为不想触景触物伤情,这一个月的时间她基本用在疗伤上了,治疗心伤。
早春时节仍有些料峭寒气,这对于一个才历经流产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黎昔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
她日日陪伴在米雅身侧,看着她清瘦苍白的脸颊、还有脆弱痛苦的眼神,只要想想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便觉得胸口涌上一股难以阻挡的怒火,恨不得提刀去找始作俑者。
但,有人比她更难受。
距离卧室仅一墙之隔的书房内,浓烟烈酒。
江丞知道不该在家中抽烟但他实在无法克制即将喷发的情绪,他抖着手,抽着烟,一根接一根的不停歇。
陆廷铮站在他身后方静静看着他,不时提醒他该弹烟灰了。
他绝口不提米雅的事。
现在这种时候,只能冷静,必须冷静。
因为江丞就像是炸药上的火引子,一点就能燃了。
“我真的无法控制我自己。”
良久良久,才听见背对他的江丞万分隐忍的咬牙说了一句,他俩相识多年,脾性相通,陆廷铮还从没见过他情绪如此难以克制的时候。
但,他能理解。
真的。
“我知道你的感受,但我认为,你在做你想做的事情之前是不是要通过米雅的同意再去。”陆廷铮比江丞更了解他自己,在米雅出了事之后已经猜测到了江丞即将要做的是什么。
程前。
呵呵。
他知不知道他惹了一个最不该惹的人。
江丞用力的摁灭手中最后一根烟,眼神晦暗沉戾,“我真的很想弄死他。”
“不可以。”
“……”
他自然也知道不可以,所以痛苦,所以暴躁,眼睁睁看着那个被米雅称做父亲的人一次次的伤害她,分裂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害她流产,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这种无力感如同鞭子般抽打在他身上,痛,却开不了口。
“你最近就不要去公司了。”陆廷铮不擅长安慰人,他能做的就是做好一切准备,如果江丞要复仇,他帮他,无论他怎样他是他坚实的后盾。
江丞坚难的点了点头,随即紧捂住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让我一个人呆一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