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姝以为自己打扰了他,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抱歉,您画得太好了,我忍不住就被吸引过来了。”
那人眸中掠过一抹异样,然后慢慢地直起了身子。
“小姑娘也在这里住院?”
“嗯,”连姝道,“不小心把手摔骨折了。”
他点头,“那就好好调养,你还年轻,要恢复也很快。”
“来,坐这儿。”他温和地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这儿好看一些。”
“谢谢。”连姝坐下来。
男人笑了笑,继续作画。
于是,花园里便多添了这样一幅画面:英俊儒雅的中年男人拿着画板在作画,青春妙龄的少女托着腮坐在一旁,认真而又敬佩地欣赏着,画面和谐,自成一派。
直到那副春光图终于作完,连姝忍不住鼓起掌来:“伯伯,您画得太棒了。”
“伯伯?”男人微微怔了一下,尔后释然。
是啊,自己这年纪,的确可以做她的伯伯了。
只是刚才乍一相见,女孩子眉目间似曾相识的韵味,竟让他有些许的错觉。
依稀又回到青春年少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美丽迷人的少女,神情羞涩地唤他“聂大哥”,用充满仰慕的目光看着他作画,惊叹地说画得真好。
此情此景,宛如昨日重现。
一晃二十三年过去了啊!聂慎行心里充满了惆怅。
“伯伯,您是专业学过画画的吗?”连姝问。
“只是业余兴趣而已。”聂慎行笑笑,问她:“喜欢这画吗?”
连姝点头:“喜欢。”
聂慎行将画纸撕下来,“那送给你了。”
“真的啊?”连姝两眼放光,一双轻灵如水的眸子充满了惊喜。
聂慎行微笑点头,“真的。”
连姝开心极了,“谢谢伯伯。”
聂慎行看着她明艳动人的笑容,面色有刹那的失神。
她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像水儿啊!他的心里充满了苦涩。
“是,”连姝赧颜一笑,道:“当初我跟他闹矛盾,还利用了你一把,真是不好意思哈。”
“没关系。”陆瑾年摇摇头,将那抹酸楚的滋味藏在了心底。
“只要你幸福就好。”他说。
“谢谢,我会努力的。”连姝笑笑。
陆瑾年没再说话,一层沉默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连姝略微有些不自在,于是没话找话:“对了,吕珊珊怎么样了?”
那天她匆匆离开燕城,后来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她的后续事情。
陆瑾年淡淡道:“不知道,我没有再关注她的消息。”
连姝“哦”了一声,端详他,“看样子,你已经彻底放下了。”
陆瑾年苦笑,“人总要向前看,不是吗?”
连姝道:“你这么想就对了。只要你能走出过去的阴影,未来一定会更好的。”
陆瑾年淡淡地笑了笑。
两人之间再无二话,尴尬沉默的气氛再度蔓延。
这时,护士小姐敲门进来,“连小姐,该换药了。”
“陆瑾年,你看……?”连姝不好意思地看向陆瑾年。
陆瑾年点头,风度翩翩地起身道:“我也该告辞了。”
连姝忙道:“那我不送你了,谢谢你来看我。”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语气里竟包含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味道。
陆瑾年眸光黯然。她跟自己在一起,就这么度日如年吗?
可当初,他们也有过轻松愉快的相处时光呀。
世事变幻,他们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吧?陆瑾年只觉心里满满的苦涩。
“连姝。”他忽然叫她的名字,眸光流转,仿佛藏了千言万语。
“嗯?”她怔了怔,显然有些不解。
陆瑾年深吸一口气,“我要去英国进修了,后天的飞机。”
“这样啊?”连姝记得他说过这事,“那恭喜了,祝你一路平安。”
又示意了一下自己打着石膏的小手臂,“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能去送你了。”
陆瑾点头,“好好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