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说完,就被顾楠流着汗捂住了嘴巴。
“饭?”曹丕显然是没有听明白。
“咳咳,还是由我来说好了。”顾楠松开一脸茫然的玲绮,咳嗽了一声,抬了一下眉头说道。
“我找到你父亲,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两件事,曹丕皱着眉头听着。
“一件,是一改世道,还有一件,是我想要一间学堂。”
顾楠的语气很认真,她也没有准备骗这两个小子。
当然,饭票那事不算。
“一间足够天下人来的学堂,让世人做学。”
偏院里没有了声音。
一改世道?
曹昂的神情振奋,握着手,他一定会随着他父亲,一改这世道。
院外的孔融,呆站在那里,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而曹丕愣了一会儿,却突然笑了。
“呵呵呵,先生,这第一件事且不说有多难,就是这第二件事,我想就不可能做到。”
“子桓。”曹昂把手放在了曹丕的肩上。
这小子还真麻烦,顾楠和声问道。
“你又为什么觉得做不到呢?”
“先不论该建多少学堂才够天下人来,就光是要让天下人读的书,先生以为该有多少?”
该有多少,万卷,肯定不够,万万卷,应该也不够。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书。
曹丕说的是实话,曹昂也欲言又止。
顾楠的志愿太过宏大了,甚至叫人都不敢想。
“要是我有呢?”顾楠笑了。
笑得曹丕一呆。
“不如我们再打一个赌如何?”
她也该教教这小子吃一堑长一智了,这才刚打赌输了,怎么就学不会聪明些呢?
“赌就赌。”曹丕背过了手,挺了挺身子:“先生说,赌什么?”
“若是我取来了足够天下人读的书,你就帮我建那学堂如何?”
顾楠放下手中正整理着的课本。
“好!”曹丕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反问道。
“要是先生输了呢?”
上次输给顾楠他一直耿耿于怀,这一次,他是一定要赢了。
“若是我输了?”
顾楠走到了曹丕的面前。
弯下腰低头看着他。
半响,伸出手用手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呵呵,要是我输了,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咯。”反正,她输不了的。
曹丕的额头微红,脸上也是发红。
却没有退让,看着顾楠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故作镇定地看向曹昂。
“大哥,这次我赢定了。”
“师傅会做到的。”一旁的玲绮开口说道,对她来说,无论顾楠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曹丕知道和她是没有办法解释什么的,轻哼了一声,在自己的桌前坐了下来。
“那你就等着看吧。”
······
站在偏院外的孔融怔怔地想着,过了一会儿,勾起了嘴角。
他是笑,这世上居然有一个人,和他之所愿是一样的。
能叫天下人读书的学堂吗?
真乃一宏愿啊。
还是来了。
孔融的眼睛轻合,手放在自己的胡子上,摸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着要怎么说,最后手停了下来。
他开口说道。
“自从曹将军来后,这青州的乱象得到了整顿。如今,青州黄巾已降,州中各地也已经渐安,不知曹将军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有何打算?
孔融的问题让曹操的神色一喜,眼睛亮了起来。
他以为孔融问他这个问题,是已经对他放下了戒心,准备给他一些建议。
伸手拿起茶壶,替孔融将茶倒满。
“我正苦在青州不好举步,若是孔先生肯助我,这些就不足为虑了。”
孔融是青州名士,如果有他相助,曹操在青州做事就不需要那般束手束脚了。
茶水倒入茶杯的声音在有些空荡的堂中回响,直到茶水近乎要满溢出来,曹操放下了茶壶,期待地看向孔融。
“不知孔先生对这之后的事,有什么指教?”
看到曹操的样子,孔融就知道他误会了,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地出了一口气。
这青州终归是王土。
“曹将军,如今青州乱象已定,民生好转。将军领兵讨贼,是当居首功。”
曹操愣了下来,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功绩,应当上表朝廷,再由朝廷下赐封赏才是。所以,我今日来,是想请将军将青州现状向上禀报,一是稳固青州,二来也好叫朝廷封赏将军。”
上禀朝廷。
孔融说的是曹操居功,当有朝廷赏赐。
可实际上,如果曹操此时上禀朝廷,让朝廷入兵青州稳固,就等于是将青州让出的意思。
以如今的朝廷,封这青州刺史也定不可能是曹操,而是会派一个好掌控的人来。
要是上禀,恐怕也就是曹操领兵离开的时候了,甚至会是更坏的情况。
“滴答。”曹操手中的茶壶倾斜,壶口的水滴顺着留下,滴落在桌面上。
在没有声音的堂上,这一声滴水声显得异常明显。
“呵。”曹操苦笑了一下,放下了茶杯。
“先生,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答应。”
孔融低着头没有作声。
曹操抿了一下嘴巴,两手放在膝盖上撑着身子,眼中是一种说不明的神色。
大概是有一些落寞,才叹了口气。
“我以诚待先生,先生何至于这般待我?”
孔融没有接曹操的话,更没有回答,而是慢慢起身。
“既然曹将军不答应,孔融就先告辞了。”
说着,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
两人本来就站在不同的两个立场上,孔融不准备退让,他也知道曹操不可能退让。既然曹操不肯上禀,那就他来。
这种乱世,很难分得清谁对谁错,只不过是各为其志而已。他孔融,是汉臣。
“先生!”
孔融向着堂外没有走几步,身后传来了曹操的声音,叫住了他。
脚步停了下来,孔融站在堂前。
曹操起身看这孔融沉沉地问道。
“先生,曹操在这青州,有什么不好?”
“曹将军。”孔融抬了抬头:“是什么意思?”
身后一段时间没有传来回话,孔融举步欲要离开,声音才传来。
“我是问。”曹操的语气重了一分:“我曹操,是有什么做的不好?”
话音很重,重到院子外都能听到一些,很少能见到他这般失态。
他曹操有什么做的不好,他不明白。
他曹操有什么做的不好,叫人说是忠奸难辨?
他曹操有什么做的不好,叫人说是阉人之后?
他曹操有什么做的不好,以至于诚心相待,却叫人有如防贼?
孔融转过身来,却见曹操看着他,桌上的茶杯反倒,大概是曹操起身时撞倒的。茶水顺着桌边滴下。
“黄巾之乱,我领军向南,大破黄巾,斩首数万。比我曹操,我问其余人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