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阵中的袁军见到颜良一个照面便被刺落马下,全部慌乱了起来。
曹军的轻骑飞奔着冲入阵中,刀刃落下,带起一片又一片的血色。
原本就没有集结完毕的军阵,在曹军的冲势下完全散开。步军一旦没了战阵,对于骑军来说就是完全没有了阻碍,一众骁骑长驱直入。
而那赤马上的女将也再一次催起马来,对着逃开的袁军,举起了戟刃。
···
交战之后的狼藉的战场上几乎没有声音,伏倒在地上的人再也发不出声音,而站着的人,也没有什么人想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偶尔才会传来一两句交谈,或是战马的响鼻。
披着黑甲的女将牵着手中的缰绳,站在就像是被完全染成了红色的沙场上,头发有一些散乱,铠甲和衣袍上都带着血色,脸上沾着一些灰黑的尘土。
赤色的战马被她牵在手中,站在一旁,这原本凶悍的马匹也只有在她身边的时候显得格外温顺。
女将的眼睛看向地上的伏尸,这一战她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手掌上是一片红黑。
她几年前就开始随师父上阵,但是师父很少在两军交战之时带上她,就算是让她跟着,也只让她待在身边,绝不会让她冲阵。
直到有一次她一定要去,求了很久,才让师父带上了她。
出征前,师父苦笑着告诉她,她唯独不想让她是上阵为将。
那是她第一次没有听师父的话。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两军交战是那样一种感觉。
战鼓擂动时,千军万马之前,一个人站在战阵里,就好像一个人站在山崩海啸中。
四处都是喊杀声,短兵相接,手上全是粘稠的血。
死去的人或是惊恐或是愤怒地睁着眼睛,几乎没有能够瞑目的人。
说来可笑,那种感觉让她很害怕。
直到现在也依旧如此,有时甚至到了夜里也不敢睡过去。
“哼!”女将身边的赤马打了一个响鼻,用头蹭了蹭她的脸庞。
回过神来,她微微一笑,伸手放在了赤马的头上摸了摸。
这马儿叫赤兔,是师父送给她的,或者说是她爹留下的,所以待她特别亲近。
顾楠的脸色有些沉重,这一次玲绮太过莽撞了。
颜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武将,要说武力就算不能稳胜过玲绮,也不会差太多。
如果不是他在阵中分神大意,玲绮又借着赤兔之势的话,几十个回合之内分不出胜负。
若是缠斗在一起,在对方的阵中只要兵马围上,就算是赤兔也冲不出来。
军阵上所做的每一件是都应该思量清楚,否则就是生死的问题。
所以这次就算是严厉一些,她也要让玲绮明白问题。
可当顾楠走过去时,却看见玲绮站在那里,牵着马,看着手中的血痂发呆。
脚步渐渐停下。
从前她好像也曾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情,是很久之前了,而那时的她在想什么,她依稀还记得一些。
轻声微叹,过了一会儿,才出声唤了一声。
“绮儿。”
玲绮回过头来看向她。
走到了过去,顾楠轻声说道。
“你可知这次你太莽撞了?”
“徒儿知错。”玲绮脸上的神色复杂,没有辩解,低下头来,结着血的手掌垂在身边。
先前准备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顾楠站了半响,无奈地抬起手来,慢慢地将玲绮脸上的灰尘和血迹擦干净。
“以后莫再做这样的事了。”
说罢,放下手,看向那一片伏尸遍野。
“你上阵不久,还不习惯。若是累了,就早些去休息,之后的事情交给我。”
顾楠知道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适应的。
“师父······”
当顾楠准备从她的身边走过的时候,一个声音轻轻唤道,让顾楠转过了身来。
“怎么了?”
玲绮红着眼睛,伸出带着血的手将顾楠抱住,弄脏了白衣,也呆住了被抱住的人。
“我想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