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喘了口气,趔趔趄趄,仓皇离去,逃出七八丈外,似心有余悸,远远回望了一眼,目光混杂惊惧、感恩、惭愧。
好事之人打量眼前的少年,见其容色异常秀美,气度超然,声音清脆,分明是个小姑娘!她身旁的骏马神清骨骏,灰青色的毛油光水滑,银鬃长长披垂,一眼知是非凡之物。
周遭议论声不绝,都在讨论眼前的少女从何而来。
“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一娇媚女声从旁传来。
女扮男装的小姑娘闻言,眸子里如有星河流转:“宝蓑姐姐!”
“这回又该如何称呼?夏公子?紫焰?”宝蓑是城北客栈雁书楼的老板娘,年约二十四五,上穿豆绿对襟半臂,下穿白罗绣花裙,身形婀娜。她凤目含春,笑问:“不是刚回饶州吗?为何跑安庆来了?”
“我从家里逃出来了。”
这小姑娘,正是淮王的小女儿夏绫缨,她悄声细语,眸光盈满笑意,双颊恰如海棠绽放,贝齿红唇相得益彰,只是一笑,唇上假胡须便掉了下来。
她赶紧用手接住,重新粘好,拉着宝蓑往雁书楼走去,未曾留意渐散路人当中,有个深灰色身影,偷偷摸摸在十数丈外尾随。
雁书楼格局不大,上下两层,装潢雅致。一楼是客堂,内里疏疏落落坐了六七桌客人。
绕过入门处的雕花六条屏,宝蓑亲自招呼夏绫缨入座:“你哪回能在家呆上半个月?还有,你这男装实在多余……想吃啥?”
“你做东?”夏绫缨努了努嘴。
“堂堂一个藩王千金跑来我这蹭吃蹭喝!”宝蓑无奈,吩咐店小二准备菜酒,又对夏绫缨道:“织锦郡主明年成婚,你不陪陪她?”
夏绫缨小嘴一撅:“我早已约了二师姐到江南寻人……我爹非要我乖乖在家里学礼仪规矩等候册封,吓得我连夜翻墙跑了。我和姐姐聚少离多,真舍不得她远嫁。”
“随她嫁到京城呀!王公子弟,任你挑选。”
“呸!”夏绫缨想起儿时进京遭受的冷嘲热讽,“他们可不待见我。”
话音刚落,附近食客恰好在讨论起淮王长女与国舅大公子的婚事,说是如何匹配的一对璧人。
夏绫缨偷笑道:“我姐和白家世子仅见过一回,大概是八百年前的事。”
她努力回想未来姐夫的模样,却对不上号,只记起他弟弟白霜朝裸|露在外那白净而修长的腿。
“……听闻织锦郡主国色天香,妹妹则未有封号与婚约。”有一男子边喝酒边道。
“你有所不知,淮王次女曾被景国公之子退过婚,当时林家说世子多病,怕辜负了二小姐……谁不知这话得反过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