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惊呼,惨叫,打斗,似乎一直在耳边吵闹不停,脑海中极度混乱,浑浑噩噩,似乎分不清身处何地,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只是在剧烈的痛楚中,感觉到自己似乎在向着某个未知的地方而去。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说话,那深深镂刻在心间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有几分焦急:“小凡好像有点不对劲,小白,你快看看!”
而后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他的脉搏之上,片刻之后愕然道:“他怎么伤得这么重?”
那女子更加急切自责,言语间隐隐带着哭腔:“都是因为我,我早该想到的,他收集天书是为了救我啊”
后面的话他再也听不清了,一阵眩晕袭上他的脑袋,霎那间天旋地转,差点就昏了过去,在迷糊之间,他只感觉到周遭不断的颠簸震动,莫非是在赶路么?
身旁的人看他脸色不复最初的苍白,反倒是有些异样的潮红,松开他的手腕上,摸了摸他的额头,那手上冰凉的气息,令他稍微清醒了片刻,听见那人急道:“糟了,他额头火烫,怕是发了高烧……”
原来自己还发烧了么?
这是鬼厉最后一个想法,之后,他彻底昏了过去,再无知觉。
这一睡,又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的抽噎声,把他从无意识的情况下唤醒,只是不知怎么,虽然人清醒过来,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他拼命想睁眼看看四周,却愕然发现,自己的眼皮竟还是闭合着,一丝一毫也没能睁开。
意识越发清晰,他听出了碧瑶的声音,努力想开口安慰她,却感到一阵剧痛从喉咙间传来,挣扎许久,终于嘶哑而轻微地叫了一声:
“碧瑶……”
守在床边的女子有些恍惚,凝神细看,鬼厉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一点将要苏醒的迹象也没有,她摇了摇头,刚刚或许是她太过心急而幻听了罢!
周遭忽然安静,连碧瑶的哭声也停了下来,似乎在屏息期待着什么,鬼厉喉咙中的干渴感觉越来越厉害,如火烧一般,甚至盖过了身上伤处的剧痛,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但碧瑶这次却看的分明,惊喜地叫道:“你醒了,小凡,你终于醒了!”
鬼厉再次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但不知怎么,仿佛全身的气力都完全消失了,只模模糊糊望见了有个人影守着自己,虽然看不分明,他心里却清楚。
那是他倾尽一切也要守护的挚爱之人啊!
碧瑶料到他昏睡了这许多天,定然是渴的紧了,忙倒了些水喂给他喝,清凉的水,接触到他干裂的嘴唇,鬼厉费力地张开口,将水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清水进入喉咙,如甘泉洒入旱地,立刻缓解了那火燎一般的痛楚。
鬼厉心头一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阵倦意上来,竟是再度昏睡了过去。
碧瑶吃了一惊,立刻叫小白过来给鬼厉把脉,片刻之后听小白道:“不碍事的,他是伤势太重,又兼发烧,体力消耗殆尽所致。”
此言一出,碧瑶才松了口气,拿起毛巾擦拭着他额间不断渗出的冷汗,喃喃自语:“傻子……”
之后的几天,鬼厉醒过数次,但无不是片刻清醒之后又立刻昏睡过去,他知道碧瑶一直在身旁守着他,很想劝她去休息,但还未开口,便又昏了过去。
身上的伤在兽神之血的霸道力量和小白的帮助下,本该无甚大碍,可天书的反噬之力却让他的伤势不断反复,在许多日之后才终于彻底醒来,他挣扎着扭过头,看清了趴在他床头倦极睡着的女子,她的脸色不再苍白,呼吸均匀平稳,恍惚便是多年前的样子。
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出来,多久了,他竟是第一次这般心无挂碍地躺着,笑着。
有谁知道,背负许多重担的日子,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床边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从睡梦中惊醒,抬眸便看到鬼厉带着笑意,望着自己。
“小凡,你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碧瑶凑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长舒一口气,道:“太好了,终于退烧了。”
“碧瑶这是哪里?”鬼厉开口问道,但是才说了一个字,突然便觉得喉咙疼痛,虽然没有上次自己昏迷时那般剧烈的火烧火燎,但也极不好受,声音也顿时哑了下来。
碧瑶听出他声音嘶哑,又喂给了他一杯水,然后告诉他:“我们已经离开鬼王宗了,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等你伤好些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