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相知,李德裕绝不会让唐武宗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作为君臣,相爷也不会让本就衰微的皇权继续衰微下去。
作为门阀中人,相爷更不会坐看门阀把皇权压的太狠。因为皇权再衰微下去,便会让大唐混乱不堪,对于求稳的门阀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缓缓站出来,不卑不亢的说:“京畿诸县太常乐人及金吾角子,皆是富饶之户,其数至多,今一身属太常金吾,一门尽免杂差役。国库空虚需要开源节流,臣以为此事可节流。”
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确是敲打了所有反对者的警告。太常寺里面多是门荫入仕之人,是世家门阀用来安放不争气子弟的蛋糕。金吾则指的是禁军,直指仇士良的左厢。
一句话让仇士良恨得牙根直痒痒,让所有门阀中人冷汗森森。因为这番话触碰到他们的软肋,是他们最不愿意被人触及的地方。
削弱禁军军权,会降低仇士良在左厢的影响力。让门阀多缴税,会阻拦他们的扩张速度。
也不等门阀中人站出来反驳,李德裕接着说:“启奏圣上,臣以为驸马所言多是肺腑良言,多可纳之,用之。但有些话未免有失偏颇,当慎之。回鹘诸部可善待,却不可就地聚居。当给粮转致太原,不可留于天德。且欲奖其忠义,为讨伐之名,令远近诸蕃知但责可汗犯顺,非欲尽灭回鹘。”
“我大唐如今危机四伏,河朔三镇蠢蠢欲动,四方流民四起,吐蕃屡屡叩关。若是再不能喘口气,则大唐危矣!因此臣斗胆上奏,死罪,死罪。”
后面这句话看似说给皇帝听,实际上却是给门阀中人听。让他们认清现在的形势,认清自己愚蠢的行为。
一番话说的很多人犹如醍醐灌顶,马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悄悄退了回去。因为他们忽然发现,甘露寺的余波刚刚因为唐武宗的登基开始消散,自己居然又变成争权逐利的模样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限制皇权的机会有很多,在皇帝最脆弱的时候限制,显然是最愚蠢的做法。
少了很大一部分人,剩下的人分量便不够了,唐武宗如愿以偿便不足为奇。
就这么,事情就以皇帝的大胜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