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照着她倾世的容颜,海风吹起她雪白的衣袂。伊人绝美的远望,如遗世而独立的仙子。
重华不自觉间,就看的有些痴迷。一抹绯红漾上脸颊,碧湘茹回了神,转头看向立刻有些尴尬的重华道:“师弟,我们遭遇非常,师父他们一定非常担心。可是目前又无计可施,你我都要互相保重。我相信师父和白云子师伯一定能找到我们,你也放宽心,师姐不会对你坐视不管的。”
重华心头一阵温热,看着这个便宜师姐一副自信的关切模样,他暖暖的,很安心。没有说什么话,而是重重点了点头。
“你简单休息一下,不要走远。我要存心养神,做下早课,一会咱们再去上面认真看看。”碧湘茹说着,看向四处张望的重华,有些不放心的告诫道。
“好,师姐。我就守在这里,你放心。”重华连忙认真的回答道。
碧湘茹重重的点点头,找了一处比较干爽的地方。盘膝而坐,开始了罗浮洞天的早课修行。毕竟入了还丹一转,心性却是稳定。经历这样的非常之变,还能不辍初心,很难得。
看着入定的碧湘茹,重华终于恢复了常态。摸了摸空空无物的后背,一下想起了什么,焦急的向地上找去。
蓝布包着的钦天剑,正静静的插在泥沙中,就在他刚才睡觉的地方不远处。显然,是碧湘茹刻意这样放的,似乎怕被什么东西叼了去。
瞬间,重华的脸上,有了失而复得般的开心。这把剑,在此刻,是除了碧湘茹外,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在怀中一阵掏弄,帛书也在衣服的夹带里。他的嘴角,再次扬起笑容。
自从陈州辞父母,中间多少伤人心。这一书一剑,才是一直和他形影相伴的东西。它们,有着不同的亲切。
在这大海深处,美如仙境的海岛上。却有那么一个固执的少年,第一次有了去国怀家之念。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依旧如天上的白云,在海心垂下了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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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远处,中土嵩山的某处深谷,逍遥谷中。中阳子听了白云子和罗鼎真人急切的陈述,陷入了定心之境。袖中掐指,像是推算着什么。而几百里外的长安,还遗留着一地残局待扫。
过了不知多久,中阳子终于睁开了双目。长袖微动,一枚近乎透明的珍珠,却外泛着紫色的光华,出现在掌心。它的气机,让白云子和罗鼎真人生出巨大的诧异。这绝对是他们从未感受过的一种气机,磅礴滔天,而生息至柔。
中阳子似乎下了什么天大决心一般,眉头扬起,丹气盈指而生,捏碎了这枚神物。这枚蓬莱珠,是他在不知多久前的岁月里,一次机缘所得。也是他这悠长的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奇遇。那次奇遇,奠定了他如今的境界,也留给了他这枚唯一能再生出因果的神物。这位人间地仙,在求一分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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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入定许久的碧湘茹,睁开了双眼。随之盈盈起身,走到了在白沙上信手涂鸦的重华旁。
“师姐。”重华欣喜的喊道,停下了自己百无聊赖的行为。
“嗯,师弟。我已经做完了修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里空阔玄妙,特别容易沉心修行,而且进境出奇的明显。你要是”她刚想与重华分享这次修行的不同,让他也稍加尝试,却又想起师父说过重华经脉的状况,顿时吞下话头。美目里,流过一丝不忍。
重华也似乎明白了什么,颓然一笑,站起身道:“那太好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呢。我们要去岛上看看吗?”
看着这个英俊少年笨拙的换了话题,碧湘茹会心一笑,认真的点了点头。示意重华跟她向岛上走去。轻轻一挥衣袖,一把修长的剑凭空出现在手中。只寸许宽,却有三尺六寸长,剑形轻灵,如烂银作成。罗浮玉女剑,罗浮洞天还丹女弟子都有的防身之物。虽胜凡铁,却没有什么可夸处,唯一的优点就是锋利坚硬。倒是没有祭出她最心爱的冰枝雪花梅。
重华也有模有样的把烂铁剑抖了出来,一手掂着。这凡间武夫般的模样,惹得碧湘茹一阵莞尔。
两道翩然白影,向花重木茂的深处走去,衣袂拂落几枝清露。
首先踏入的是一片竹林,间隔疏疏,虽然没有路径,却是通行顺畅。茂密的竹林间,没有落叶,想来是被海风吹得干净。也没有土壤,却是厚厚的白沙,应该是不知多久的年月中,海风一粒粒吹积而成。
绿与白,在朝阳下,展现着色彩的强烈对比美。穿林打叶而过,双足不染一丝尘埃,更没有带飞一片枯叶。
这片竹林,碧湘茹昨夜是细细看过的,毕竟就在附近栖身,肯定要确认下。景致虽美,却无什么奇异之处,两人并肩往更深处走去。毕竟,这里还是边缘,身后稀拉拉的椰林,依然在望。
其实,昨夜月色光满,她乘风俯视,已经将这边看了大概。境界决定她气息不足,无法长时间御风,而且情形陌生,并没有落地细看究竟。她的内心,何尝不希望寻访到人的痕迹,哪怕只是一个脚印,一间茅舍。
不知走了多少里,竹林戛然而止,一条数丈宽的清溪,跃然入目。对岸,是烂漫无垠的桃林。
此刻,隔着一湾清水,碧湘茹和重华,终于察觉到了这桃花的奇异。
花开无声,随落随生。一瓣花落,便立刻有一瓣生出。老枝横斜,而繁华千朵,有无穷无尽,生生不息之象。至于那缤纷的落英,无论入水,还是着地,立刻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