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前线的局势渐渐占了上风，君敛总算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她看着面前魔灵被围剿的局面，突然没头没脑问出一句。

“……这样，好么？”

她不是不明白雍都的重要性，也不是不懂局势的严峻。当迟殃和雍都的抉择摆在面前的时候，她也极为想拍桌子说一句：“我们去救迟殃，雍都不会失守。”

但是她终究没有那个勇气。派兵前往云端城救出迟殃再返回雍都驻守，这件事不是不行，但是希望太过渺茫，一旦没能及时回援，雍都必然落入魔灵之手。渺茫的希望和严重的后果，让她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勇气去践行这件事。

虽然很愧疚，但是在把这个抉择交给纪衡的时候，她的内心长长松了一口气，无论最终是什么样的后果，都不算是她一人的决定。

纪衡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是我们亲手教导出来的，我们应该相信他。”

相信他可以全身而退，相信他可以安然无恙，相信他……

一定会活着归来。

战火持续了整整一个昼夜，本就数日没有休息好的君敛强撑着进行持续指挥战斗，战事稍歇的时候，她直接闭了眼靠在墙上就睡了过去。直到再度开打，纪衡才伸手将她摇醒。

君敛恍恍惚惚间一度觉得自己要猝死在这个指挥塔上。

“呵，这都攻不下来吗？”晨曦再度降临的时候，战场上出现了一个非常不耐烦的声音。

君敛听到这种被灵力扩散至全战场的声音，疲惫不堪的身体和大脑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一扫疲乏和困顿，全神贯注在战场上寻找声音的来源。而纪衡听到这个声音，陡然一惊，随即变了脸色，眼中升起熊熊怒火，立刻转身离开了指挥塔。

君敛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就看到纪衡独自一人冲出了指挥塔。

“纪衡！”

看到纪衡不管不顾的模样，君敛立刻转头对一旁的传令官道：“让七小队跟上纪衡，不能让她出事。”

“是！”传令官领命，迅速将指令传达下去。

看到周围突然冒出来的数百人军队，纪衡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指挥塔，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平静命令道：“打开城门。”

雍都厚重的城门被缓缓开启，拼杀的战场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展现在纪衡的面前。与在指挥塔上所看到的战场不同，或许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懂得战场的可怖。

嘶吼声振聋发聩，身边的军士们一个接一个与敌军厮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遍布在整个战场之上。飞溅出来的血液尚且温热，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接连死去，却无可挽回。

纪衡被七小队包围在队伍中间，一步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被血液浸润的泥土黏在鞋底，每走一步似乎脚下都有人在拖拽。

看似凶险的战场，纪衡却旁若无人一般直接横穿了过去，战场上的魔灵自发退到她的两侧，不敢向她动手。纪衡瞥了一眼退到两侧的魔灵，不发一言，沉默着横穿了整个战场，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