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溪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意识,抬起了头。少年脸上两道红痕,不知是血是泪。
他握紧手中的符箓,直勾勾看着季罗,一言不发。
“这是!”季罗看清凌溪手中符箓,顿时脸色大变,“宗主竟还给了你这个!他一个元婴真人,竟亲手……”
话音未落,凌溪手中符箓便大亮了起来。
像是无声无息,又像是轰然巨响。
季罗整个人大惊失色,连忙转身就跑,恨不得一瞬间躲到八百里开外。
但实际上,这张符箓只影响了数里的距离,根本没追上季罗飞跑的身影。
季罗停在那里,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被元婴真人的符箓吓坏了……哪怕是元婴真人的符箓,落到一个重伤的凝元初期手里,也不会有什么太过可怕的威力。别说季罗这个金丹,就连还留在那里的其他人,也是性命无忧。
谢冬只觉得胸口像是被锤子重重锤了一下,有些头晕眼花。等到视野再度清晰,他就看到前方的地面开始分崩离析,化作巨石土块分分往下方的悬崖滑落。
吴修士与凌溪两人已经随着崩离的地面掉了下去。
那吴修士还在半空中不断挣扎,凌溪却毫无动弹,仿佛已经心灰若死,只等着自己整个人被活埋于地底。
谢冬刚刚适应了眼前的变化,之前被吓跑的季罗就又飞了回来。
此时此刻,季罗整个人十分愤怒,越发杀意盎然。
“师兄,”谢冬当机立断,眼前只有一条活路了,“跳!”
何修远二话不多,拉着他就从前方的空洞跳了下去,和之前两人一样往下掉落。
半空中,何修远才道,“下方是聚魔阵。”
“所以才要跳!”谢冬冷笑,“普通的地方,怎么逃得开金丹宗师?”
何修远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跳下去会发生什么。”
“我们已经跳了。”谢冬笑着揽了揽何修远的肩,“无论会发生什么,师兄你要知道,不跳,是必死之局。”
何修远闻言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上空。
季罗已经回来了,此时非常气急败坏,抽出腰间的剑就挥了一招下来。
何修远面无表情,抬手就还了一道剑气回去。
要看到本章的正确内容,请订阅前文到达一定比例,或者等待三天季罗话音刚落,便是抬手一扫,顿时便有几道风刃接连袭了过去。地面也是一阵震动,数根地刺拔地而起,通通扎向那边两人。
何修远一把扯住谢冬上身,往后急退,险险避过地刺,又用另一只手挥剑,狠狠与那些风刃撞在了一起。
只听一声清脆的金玉相击之音,风刃被何修远手中利剑直接切开,却威势不减,竟分为两半从他身侧擦过。
何修远闷哼一声,顿时手臂上已经多了一道血淋淋的斜长伤口。
季罗冷笑,“凝元巅峰而已,看你能撑上多久。”
他随着这话音,一步步朝着两人走了过去。每走一步,便又是一道风刃直直朝着何修远面门拍去。
何修远冷硬着一张脸,举剑身前,生生将这些攻势全部接下。不多时,他便已经浑身伤口。鲜血顺着素白的衣裳晕染而开,又淋漓滴落到地上,撒开一地红点。
身为一个凝元巅峰的强者,何修远在金丹以下几乎无人能及,面对这真正的金丹宗师,却也只能如此苟延残喘。唯有谢冬,始终被他牢牢护在身后。只要他还站在这里一刻,便不会让谢冬的一根汗毛暴露在敌人眼前。
谢冬却无法安然享受何修远的保护。
他很清楚,何修远撑不了多久。到了何修远撑不住的那一刻,便是他们师兄弟两人共同的死期。更何况,眼看何修远如此,他又如何忍心?
谢冬咬紧齿门,心思急转。
在季罗又一次准备出手之刻,谢冬将手探入腰间,扣住自己的储物袋,突然高声道,“季前辈!我有一事不明!”
“哦?”此时季罗距离他们已经不到十米,“说来看看?”
此人多话。这是谢冬根据他一路来的表现所得出的结论。季罗是那种,会在杀人之时享受对方的表现,所以从不吝啬于让对方死个明白的人。
谢冬高声叫问,“你想用我们来灌溉魔核,分明到了这里就能挖出魔核直接动手!为什么还非得要我们相信都是普通的自相残杀,与我们演那猴戏?”
“真是麻烦的问题。但,好吧,看在你人之将死的份上。”季罗饶有兴致地眯起了眼,“如果一切顺利,你们会因为被魔念控制,主动袭杀于我,我杀你们就会变得天经地义,不会被任何人怀疑。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谢冬故作沉吟,“你原本还是想留要下活口的。”
这句话却让季罗沉默了片刻,目光低沉。
而后季罗开始将视线后移。
吴修士还跪在那里,整个人都已经被吓尿了,两条腿抖得像筛糠一样。这表现显然让季罗不屑一顾,准备放在最后再杀。
季罗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边凌溪鲜血淋漓的身影之上。
是的,如果可以,他本来想要留下这个师弟。
但此时此刻,凌溪并非像他之前所以为的那样已经生机断绝。
毫无防备被金丹宗师正面砍了一剑,正常人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凌溪此时身上却还闪动着法器的光芒。无数灵物被激发,正化作养分填补着那可怖的伤口以及耗损的生气。只是凌溪整个人依旧不省人事,看起来十分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