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久一直待在吕紫衫的芥子空间里,吕紫衫怕他们无聊,特意将外面的世界展现在陆久的眼前,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极速掠过的风景,但每个城市吕紫衫都会稍作停留。
越往中心去,雪灾的情况就越发严重,除却植物以外,能看到任何一样存活的温血动物都很不容易。
在路上的时间,陆久全都用来练剑了,她的灵魂和身体融合的越多,动作就越圆滑,凡间的剑法没多大用,更重要的是御剑之法,修士能用的执剑法全都需要灵气的配合,陆久为了她的目的,现在还不是接触灵气的时候,只能练习基础。
这些吕紫衫全都看在眼里,陆久的剑只差一点点便可以勾连天地灵气,以剑入道,但就是差了最关键的那么一点,没有道的剑,对吕紫衫来说如同鸡肋,她也就只是看了两眼就不再看。
吕紫衫目前还不是日后那个闻名天下的大师姐,她看不出来陆久的剑是她自身刻意压制的结果,因为长久以来的刻板印象,她理所当然的认为陆久是水平不够才跨不出那一步。
陆久的剑道在这世间姐姐,哪怕是她的师父都不可能看出来,更何况现在还只是一个小新人的吕紫衫?
吕紫衫从未问过陆久的剑是跟谁学的,大能转世,天降异宝,前世宿慧,先人托梦……这世间稀奇古怪的事数不胜数,无须在意。
以前还有人特意寻找大能转世,想要以此拷问出什么惊天秘密,或者找到一些什么绝世功法,在此期间遇害者数不胜数,更多的都是无辜者,但自从有人说过一句话后,所有人都深以为然。
她说:他生前再怎么厉害又如何?还不是死了,死了的大能,有什么用?
此话从未有人怀疑过。
因为最初传出来这句话的人,是这千余年来唯一一位推开了最后那扇门的人。
她姓纪,名为承书。
吕紫衫在一个时辰前路过的地方还有最后一个活人,现在她已经连续经过了三个村子,看不到一丁点的活气,她在一个时辰前趁着陆久练剑的空歇丢给她一本书,让她没事念念看。
陆久拿起来一看,是一篇陆久早就会背的超度经文《三元水忏》。
她之前也给将军他们念过,陆久拿着书念起来,目光的焦点却不在书上,她看着虚幻的水镜,画面中吕紫衫停下脚步,她的裙摆再也没有欢快的跳动,紫色的绣花枯萎:“……自从无始以来,至于今日,师资父母,六亲眷属,无量无边杀生之罪,”
一条条土灰色的长龙游走在空中,一具具尸体被土龙卷出,他们都如同冰晶,轻轻一碰便会碎裂:“或杀猪羊牛马,鸡犬鹅鸭,或杀飞禽走兽,水族鱼鳞,蠢动含灵,一切物命……”
于是土龙化为砂土,从地面将他们轻柔托起,所有碎裂的冰晶都被卷起,泥土从脚开始形成驱壳,拼拢肉身,看不见的手在泥人的面容上细细雕刻出栩栩如生的面容:“或扶持疾病,淫祀鬼神,杀害众生……”
房屋倒塌,大地开裂,横梁被切割成棺材,土墙崩塌成为坟墓,院子的篱笆上有岩石在其上刻出铭文,他们的房屋生前为其遮雨避风,死后依旧是其安身之所:“或游猎好戏,耕田掘地,养蚕煮茧,放火放水,烧粪扫地,杀害众生……”
水镜中的画面匆匆而过,短暂得像仙人眼中凡人的一生,陆久看到相依而眠的老夫妇,牵手微笑的一家人,紧抱财宝的守财奴,或成人或老人,或少年或婴孩,或高官或流民:“或饮酒食肉,或作酱鮓,焚樵露灯,热汤泼地,杀害众生,或生分子母,断其胎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