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了一会觉得心中好受一点了,才慢慢站起身,吩咐守在外面的婢女们抬了水上来,泡了一个澡。洗完之时惊蛰正好办完事回来。
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他站在上面任由婢女将身上的水擦干,等穿好干净的衣服,便另有婢女进来要将他换下的脏衣服拿出去。只是才一捧起,里面便掉出一块玉佩,落在一边没有铺毛毯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薛应直转眼望去,却是谢净那块雕工不凡的玉佩。
薛应直皱了皱眉:“之前不是让谷雨将这块玉佩还给谢净?怎么后来又到了你给我收拾的包袱里了?”
惊蛰也一阵愕然,弯腰拾起仔细看了看,迟疑道:“这……当日我并没有在包袱里放这块玉佩啊,东西还是公子你亲手交给谷雨的。”
薛应直点头道:“我确实亲手交给谷雨了,但是后来它又被装在原来那只绣了翠竹的荷包里塞到了我的包袱里。当日……算了,我自己还给他吧。”
他接过玉佩放进怀里,拿起桌上的佩剑悬在腰间往外走去。
惊蛰劝道:“公子伤势未愈,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薛应直摆摆手:“多事之秋,哪有那么多讲究,反正死不掉,你跟下面的人都说一声,最近不太平,平日里若没事,不要下山了,实在有事要去办也得多找几个人同行才是。”
惊蛰连忙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跟了上去。
薛应直看她一眼道:“不必跟着我。”
……
清云峰,太清殿。
谢净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白色的水汽在空中弥漫开来,很快消失不见。
太清殿内十分静谧,正对着大门的是陵阳宗开山祖师的画像,画像前的供桌上,燃着一炉香,还在往外冒着烟。
殿外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起了雪,一眼望去满目苍茫,很是壮观,殿门口的白玉石阶倒是依旧干净整洁,雪一落上去立刻便化了。
谢净揉了揉跪的发麻的腿,抽空往殿外看了一眼,同漫天白雪混为一色的白玉石阶上,正有人拾阶而上。
他穿了一身青色长衫,衣襟上绣着精致的花纹,腰间系了一条同色腰带,一头黑发简单的绾在头顶,斜斜的插着一根白玉簪子。手里还撑着一把紫竹伞,白色的伞面上绘着几丛翠绿的竹子,
谢净一眨眼间,他已经从远处走到了大殿门口。
他撑着伞站在门口半晌,才问道:“还不起来?”
谢净的眼神往上看去,只见他白皙干净的脸上两道又黑又直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双星眸淡淡,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似乎显示着主人的不开心。
“你不好好养伤,现在往这里跑什么?”
薛应直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又恢复了正常,将手中的伞收起靠在门口,进了大殿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清香,才转身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不是你做的事,为何要跪在这里?”
谢净微笑:“我今日跪在这里,不因正邪,不因对错,只因我实力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