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若是林觉在背后指点,这首词,乃至望月楼今晚的所有行为,难道都是林觉所为?那自己这个学生可真是说不出的厉害了。那篇《爱莲说》,这篇《定风波》,似乎都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所能写出来的。林觉隐藏的这么深,却又来拜自己为师,这到底有何意图?
评判席很快给出了结果,赵子墨大声宣布望月楼谢莺莺获得今年的花魁时,全场沸腾,欢呼如潮。
龙首大船上,灰头土脸的李有源弯着腰哭丧着脸站在面色铁青的梁王父子面前,连头也不敢抬了。
“简直是个笑话,真真气煞我也。两大名楼,花费重金请帮手,结果却让别人得了花魁。嘿嘿,这可真是场笑话了。”梁王郭冰咬牙切齿的骂道。
“父王,其中必有蹊跷。若非评判席跟咱们为难,便是望月楼幕后有高人。总之,这输的有些不明不白。”小王爷郭昆沉声道。
“评判席?这帮老腐儒还不至于这么干,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他们都是些老顽固,只会从公而论。倒是你说的望月楼中有高人这一说恐怕正在点子上。那望月楼谢莺莺不至于如此强大,必是有人暗中指点。李有源,李有源!”
“哎哎!小人在。王爷请吩咐。”李有源忙道。
“你心不在焉什么?本王说的话你听到了么?这件事着落在你的身上,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去查出望月楼背后指点的人。那个叫方秋的,还有什么额外的人,都给我查出来。本王倒要瞧瞧,是谁在背后跟本王过不去。本王也要跟他过不去。”
“是是是,王爷放心,小人定查个水落石出。”李有源忙道。
“李有源,本王对你如此信任,你可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本王失望。你让本王失望,本王便让你失望。”
梁王站起身来气呼呼的往船厅中走去。王府卫士统领上前来问道:“王爷,去何处?”
“还能去哪儿?开船上岸,回府去。难道要本王在这里眼巴巴的望月楼的人庆祝夺得花魁么?”
“是是是,王爷有令,掉头开船靠岸。”卫士统领忙叫道。
一杆船工立刻忙碌起来,大船掉头,在月光粼粼中犁出一道水线,朝北岸驶去。船尾处,俏丽的王府少女托着腮靠着船栏杆上,眼望着后方灯火辉煌如仙山楼阁一般的浮台。
在那里,一场盛大的欢庆仪式正在热烈的进行。新花魁谢莺莺正头顶桂环接受万人祝贺欢呼。
东方未明也写完了新词,司马青衫站在台口等着他,两人看也没看站在那里的方浣秋一眼,联袂离开浮台,各自回到花船之上。而此时,方浣秋才来到桌案旁,铺纸提笔写了起来。
方浣秋写的很慢,一笔一笔认认真真的写着,相较于刚才司马青衫和东方未明的挥笔泼墨,她这种写法好像是私塾入学的小学童的写法。规规矩矩的端坐在那里,一笔笔的写过去。
一炷香燃到一半的时候,方浣秋终于站起身来。台下等着看诗词的观众们也终于吁了口气。可算是结束了。
“有请方山长上台来吟诵词作。”赵子墨叫道。
方敦孺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上舞台。方浣秋一听方敦孺之名,吓得赶紧离开,心里暗暗的好笑:不知道爹爹认没认出我来。千万别认出来,否则那便完了。
方敦孺来到台上,瞟了一眼正回望月楼船上的女儿的背影,心里郁闷之极。但眼下的正事是鉴赏新词,倒也无暇无管她。他也好奇自己的女儿到底写了一首什么词。
“第一首,司马青衫的新词。唔……这是一首《玲珑四犯》,此乃双调古韵,司马青衫果然是喜创新调,更爱复古。”方敦孺手捧词作笑道。
大部分人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听着这话觉得深奥不已,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司马青衫果然是装逼高手,喜换独树一帜。
“叠鼓夜寒,垂灯春浅,匆匆时事如许。倦游欢意少,俯仰悲今古。江淹又吟恨赋。记当时、送君南浦。万里乾坤,百年身世,唯有此情苦。
扬州柳,垂官路。有轻盈换马,端正窥户。酒醒明月下,梦逐潮声去。文章信美知何用,漫赢得、天涯羁旅。教说与。春来要寻花伴侣。”方敦孺捧词吟道。
评判席一阵骚动,这首词至工至整,几乎毫无瑕疵。虽然称不上是绝世佳作,但在短短数步之内便能写出这词来,司马青衫名扬天下自然是有原因的。
“司马公子,这首词太好了,奴家要好好的唱出它来,绝不叫公子失望。”群芳阁花船上,顾盼盼娇声向司马青衫行礼。司马青衫微笑还礼,脸上颇为自得。
“第二首,东方未明写的是一首《念奴娇》,词曰:闹红一舸,记来时,尝与鸳鸯为侣,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风裳无数。翠叶吹凉,玉容消酒,更洒菇蒲雨。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
日暮,青盖亭亭,情人不见,争忍凌波去?只恐舞衣寒易落,愁人西风南浦。高柳垂阴,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田田多少,几回沙际归路。”
评判席上又是一片赞叹之声,东方未明和司马青衫齐名,那也是有原因的,这首词也写出了该有的味道,堪称佳作。
司马青衫和东方未明的两首词都已经展示诵读,均未让人失望,都是上佳之作。相较之下,人们倒是更期待第三首词。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方秋方公子,小学生一般的写了半天,到底写出了一首什么词来。不少人已经抱着看笑话和幸灾乐祸的心态翘首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