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九章 相请

大周王侯 大苹果 3674 字 9个月前

严正肃愣了愣,点头道:“你说的对,想不到我还不如你有见识。总归是要面对的,不如将话说清楚。他若能理解我的苦衷便好,倘若真要是不理解,那也没法子。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个事儿。那这样,现在已经是晌午了,我们不必进宫去了。一会儿你去一趟宫门口,请守门的侍卫送个信到龙图阁去,告诉方大人我今日不去宫里了,免得他等的急。”

“好,小人这便去知会。”严宽放下肩头的包裹,快步出门而去。严正肃也将手中的竹斗笠重新挂在墙上,坐在桌案便怔怔的出神。

……

汴河北街东巷的一条岔道上,裕德酒楼便坐落在一片绿树掩映之中。

在汴梁城中,最有名的酒楼无非是潘楼樊楼这些蜚声大周的大酒楼无疑。那里有四季常鲜的佳肴,有最为雅致的环境,有最好的服务,也有模样最美,歌声最甜的歌女。故而,樊楼潘楼的生意兴隆也在情理之中。

光顾樊楼潘楼这样的大酒楼的主顾中大多数都是那些衙内公子,富家少爷。因为那里是他们的天堂。他们可以尽情的消费,展示他们的财富和尊贵。他们也最爱那里那种富丽堂皇的风格,喜欢那种满桌佳肴美酒如流水的惬意。一句话,那里最合适‘装逼’。

还有一部分光顾的客人是一些外地慕名而来之人。到了京城不去潘楼樊楼吃几顿;不去几大瓦舍去逛一逛;不去大相国寺和太平兴国寺烧几炷香;不去汴河中荡几回舟;不去瞄几眼大内皇宫的辉煌气度。那还能叫来过京城么?回去后还如何跟人吹嘘起来?

普通百姓?那是绝对没有可能去这两大酒楼去消费一顿饭的。这一顿饭怕便要吃掉全家一年的花销。等闲几十两银子的酒席在两家酒楼中比比皆是。最次的也是十两银子的酒席。寻常百姓哪里消费的起。

然而,即便樊楼潘楼名气冲天响,天天热闹的跟过年似的,出入的锦衣公子富贵少爷们多如牛毛,京城中的大户富家你在两家酒楼几乎都能见个遍。但有一类人潘楼和樊楼中却永远见不到他们的身影。那便是大周朝廷中的最主流的一批高官和士大夫们。

不是这些人吃不起,事实上这一批人比之京城的暴发户们的财富也不遑多让。而是他们不屑于出入在潘楼和樊楼这种场合之中。在寻常人看来高不可攀的豪华大酒楼,在这群人眼里却是最没涵养和品味的所在。再者说了,官员出入于豪华大酒楼中,本就是忌讳的事情。再有钱的官员也不会如此招摇,那不是找死么?而且,潘楼和樊楼那样的地方引人注目,根本就不是谈事的地方。而这些官员们一旦下酒楼,那绝非是为了口腹之欲,都是为了谈事情,交流感情的。

故而,在杭州城中便有了一批名声不响,位置僻静,但却极为雅致的酒楼。裕德楼便是其中的一座。在裕德楼这样的酒楼之中,你同样可以吃到任何你想吃的东西,但更重要的是,它低调而且隐秘,完全保证你的隐私,你不必担心在这里被人打搅,也根本不必担心在这里会遇到什么尴尬的熟人。因为在这里,用餐的时间是错开的,甚至连进入酒楼的道路也是单独的,极大的保证了隐私。

这样的地方,其价格比之潘楼和樊楼高了不知数倍,而且只做熟客,绝不会接陌生人的酒席,以暴露这种酒楼的营业性质。说白了,这就是一种新型的高级会员制的场所,是那些高官们最安全的聚会之所。这种地方,除了京城,别的地方还真的没法开。因为只有京城中才会有这么多的高官扎堆,只有京城才会遍布耳目眼线,会让官员们小心翼翼。更重要的是,只有这些京城的官儿才会有这样的消费能力。他们愿意花大价钱在这里谈事,这比在衙门里,在自己的家里都安全的多。

严正肃喝完了一杯茶,沉声喝道:“严宽,命人备车,我要进宫。”

严宽是严正肃的贴身家仆,严正肃自从出外做官之后,十几年时间,跟随在身边伺候的便是严宽,他也最是好用。很有眼力劲,又很勤快。

严宽从门外探出头来道:“大人,车马都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严正肃笑道:“越来越有眼力劲了。整理东西,咱们这便走。这里越来越热了,宫里可还凉快些。”

严宽点头道:“是呢。东边那位和钱副相那儿都摆了冰块了,还有杂役打扇子。大人您不肯用冰块,也不肯使唤人,那可不就热么?”

严正肃笑道道:“你把你家大人当成跟他们一样的么?你家大人什么时候这般要人伺候过?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漏雨漏风的衙门也住过,洪水来时的堤坝帐篷也住过,在南方当县令的时候衙门倒了在破庙也住过,你家大人何时抱怨过一句?”

严宽笑道:“我可没把大人当成跟他们一样的人。我还不知道您么?最厌恶的便是这些奢靡之气。”

“说的对,不枉跟我这么多年。你想想冰块冬天从河里凿上来,用车马运到地窖里棉被捂着,搬来搬去的又要挖深地窖,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只为了夏天舒爽一些?那些打扇子的杂役不是人?叫人家打扇子,自己的汗倒是没了,全跑到别人身上去了。这是咱们这些为官者该做的事么?几十个人伺候一个人,劳民伤财的,还谈什么节俭用度?一个个嘴上都能说,事实上却并不那么做。朝廷的银子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没了的。”严正肃冷声道。

严宽吐吐舌头,笑道:“大人莫生气,可犯不着窝火,天这么热,着急上火可不成。”

严正肃笑道:“说的是,犯不上。拿了那些卷宗,咱们这便走。”

严宽应了,捧起桌上一叠卷宗文书包在包裹里,跨上肩头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大人,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您。”

“什么事。”严正肃正从墙上往下取一只竹斗笠,那斗笠还是从杭州带来的,雨天防雨,夏天防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