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垛口旁,韩德遂脸上的肌肉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看出了对方是吃准了自己会犹豫,所以利用韩宗泽当挡箭牌,利用己方的犹豫往前推进。弓箭的最佳打击范围和距离就在百步到城下这段距离,对方抵达城墙下方后反而是弓箭的死角,对方便避免了被箭雨射杀的最危险的攻城阶段,这对他们是大大有利的。他们吃准了这一点。
“传我命令……放箭!”韩德遂冷声喝道。
“大人,不可啊。宗泽将军在他们手上,箭支不长眼睛,这乱箭射下,万一伤了宗泽将军,那可如何是好?”一旁的将领忙叫道。
“是啊,爹爹,五弟在他们手里啊。”韩德遂的二儿子韩宗昌也急忙进言道。
韩德遂面色铁青,伸出手来冷声喝道:“拿弓来。”
“这……”韩宗昌犹豫了一下,韩德遂厉声喝道:“拿来!”
韩宗昌忙将手中弓箭递过去,韩德遂接过弓来,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那旗杆上正大呼求救的韩宗泽的身体,脸上肌肉抽搐抖动着,口中低声道:“宗泽,莫怪爹爹。国事为重,爹爹不得不牺牲你了。爹爹不可能因为你而和敌人妥协,也不可能因为你受他们胁迫。怪只怪,你自己太不小心,怎可为人所擒?你若怪爹爹心狠,爹爹也没法子了。”
说着话,韩德遂弯弓如满月,手一松,一只羽箭宛如流星一般激射而出。在城头众将的惊呼声中,那支箭正中韩宗泽的胸口,贯穿而入。虽然相隔百步,但似乎都能听到那弓箭破入血肉的恐怖声音,似乎都能看到韩宗泽胸口迸出的血花来。韩宗泽的身子随着这箭支的贯穿猛然抖动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抬头向着城头方向看来。即便远隔百步,但那目光却宛如利剑一般穿透黑夜的混沌,落在城头众人的身上,让人不寒而栗。下一刻,韩宗泽大吼一声,头颅和手脚垂下,像个旗杆上的稻草人一般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了。
“放箭!”韩德遂老泪纵横,大声吼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