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7-4

两人距离太近,晏北站起身来不得不低头看向皇帝,这个距离让他十分不自在,他后退一步就听到了皇帝让他更加不自在的话。

“遵—命。”这话饶是晏北也不得不停滞了下,君臣同骑并无什么大碍,但他与新皇仿佛并没有关系好到可以同骑的地步。

虽说他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但他内心中却怂恿着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魏希程听到答复,高兴地上前摸了摸晏北的马。马儿打了个喷嚏,惹得魏希程哈哈笑起来。晏北回到他身边,他都感觉放松了许多。

“那走吧。”说着魏希程脚下一个发力,就蹬着马镫上了马,奇怪的是晏北那匹性子很烈的马没发狂将他甩下来,反而温顺地低了低头。

这个举动让副将本想提醒的话咽回去,他可是知道晏将军最宝贝这匹马,他偷看一眼晏北,只见将军眼中有不知名的神色在流转。

得,他还是闭嘴吧。

身着华服的少年轻巧地拉着缰绳坐在马上,晏北上马时条件反射般拉紧缰绳,原先他在地上时还不怎么样,此时一上马坐在小皇帝身后,他才觉出这动作不妥来。

两只胳膊穿过身前少年的腋下,将小皇帝整个圈在了自己怀里。

晏北放开一只胳膊,只单手握住缰绳。

魏希程假装没看见晏北的小动作,毫无芥蒂地回头看男人,扬起一张极美的小脸,笑嘻嘻地说:“那咱们走吧晏将军?”

晏北身子绷紧,极不习惯和天怒人怨的小皇帝距离这么近。

“是。”他刻意微微扬了扬下颌,然后扭头对着身后大声说道,“众将士听令!”

“是!”将领士兵们声音高亢激昂,连路人都激起心中的热血。

“诸位辛苦,此番归来设宴庆功三天,不醉不休!”晏北的声音有着内劲的加持,清楚地传到了队伍的末尾,魏希程往后轻松一倚感受着男人胸腔传来的微微颤动。

晏北身体更加僵硬,他转头对着小皇帝说,“陛下,坐稳了。”

“嗯。”魏希程心不在焉地答应一句,仍是靠在晏北的轻甲上,稍稍硌人的触感提醒着他,他再迟钝也能看得出这个世界的郁北晏有些不对劲。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从晏北的口中溢出,他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缰绳。为了避免小皇帝掉下马,这是他不得不做的。

“和朕同乘一骑,让晏将军如此为难?”魏希程挑着眉毛,目视前方,脸上已经隐隐有着不快,就连语气也冰冷了几分。

“未曾。”晏北压低声音,还是引得在他们身后的副将频频将目光投来。

晏北将军进城,此事有着极大的关注度。再加上魏希程的身份并未被叫破,此时街道边的人们都兴奋地看向最前面的高头大马上的两人。

“穿铠甲的是将军吧?!”

“他前面那个男娃是谁?”

“这咋骑一匹马呢?马不够?”

“去你的吧,将军还能没有马?人那是关系好!”

“那是谁?长得倒是好看。”

“该不会是……吧哈哈哈。”

“不会吧,这可是大场面,晏将军会让人跟着一起?”

“这你就不懂了,这男人嘛,总有个热血冲头的时候。嘿嘿嘿。”

魏希程此次穿越世界并没有多余能量供他来改造身体,于是此时听不清周围人讨论什么,只能听见一片嘈杂。晏北身体素质好,武功又高强,对于路边的人的议论全都挺进了耳朵里,脸色也越来越黑。

他低头看了面前的小孩一眼,只有个黑色的后脑壳,不安分的转来转去看着街边的景色,对于路人们的眼光和议论丝毫不放在心上。

不知怎么的,他感到自己心中传来一阵心疼,新皇也不过就是个尚不知世事的孩子而已。

若说晏北在房梁之上没半点其他想法,倒也不是。他在房梁上呆了许久,看到小皇帝眯起眼睛之后,就心生怪异。以往想起小皇帝,只觉得这位皇子性格过分活泼,且心智也较为年幼,不是成大器的材料。

今日仔细一瞧,以往确实没发现原来这位新皇长得这么,这么的容貌绮丽。

晏北僵了僵身子,从房梁后稍稍挪了个动作。趁着小皇帝半睡半醒之间,迅速从窗户掠了出去。

是以魏希程最终都没能等到晏北将军的“御前失仪”。

发现偌大的寝室中只剩下自己,魏希程就忍不住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等魏希程想明白自家老攻的脑回路,他这边就又摊上了事儿。

早朝之上,各位官员都垂着脑袋站在殿上,唯恐上面是的小皇帝突然开了窍,就把自家娇生惯养的闺女拐到宫里去。

许是大臣们也都知道他这皇位做不了多久,从没人在后宫空缺这回事上带头,生怕坏了自家女儿的大好前程。今天却有位文官跳出来上书提议提前选一波人充实后宫,惹得众人都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原主一直年幼养在宫中,就连自己的府邸都还未曾建好,也就从未参与过为众位皇子举办的选秀。

魏希程坐在龙椅上,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位文官的官袍,怕只是个小喽啰,真正在其身后谋划此事的,无非是他那位好舅舅。

他这皇位坐不稳,连个子嗣都没有,他那诸位王爷哥哥还有一搏的机会。若是他生下子嗣,就又给了过就和太后运作的机会。

他叹息一声,真的都很难摆脱棋子这个身份。

大殿之上有些吵嚷,就先帝刚去适不适宜选妃入宫一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有人认为即使先帝驾鹤,宫中也不可如此空乏,一人都没有,低调些先选几人入宫也好增添些人气,皇上更应该以大局为重。

家中有适龄女眷的则是大多数持反对意见,第一次选秀怎么如此马虎草率。

看到下面这些人的争论,魏希程就感到头疼。早先他刚刚起床之时,就接到了太后的口风,她的意思自然是合该早些选人,早日诞下皇嗣,也好安一安她的心。

想到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魏希程就忍不住想冷笑。

他轻呵一声,大殿内迅速安静下来,他看了看殿上的大臣们,“父皇刚去,朕没有心思想这些,各位爱卿不如想想边关战事。”

“启禀皇上,边境战事已休,晏北将军不日便会抵达京城。”丞相上前一步打着哈哈,说起晏北,在座的几人谁不顾忌这个人。

“居安思危知道吗,丞相大人?”魏希程斜睨一眼,看起来样子颇为不耐。

丞相被他这副样子气得胡子一耸一耸,想说什么最终压了下来。

魏希程冷哼一声,起身就走,“没事你们就都散了吧啊,朕还有其他事要忙。告辞!”

“这,这成何体统!”丞相看着小皇帝言行无状,还对臣下如此失礼,丝毫没有礼贤下士的明君样子,就想呕一口老血。

倒是国舅看着甩袖就走的皇帝,眼角划过一丝阴郁。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心思了,变得不怎么听话起来。

要是叫魏希程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要嘲讽他一下。不说他,就说原主,又有哪一天是乖乖听话不惹事的了?

对于他这次对太后口谕的抵抗,太后和国舅倒是没再说什么。

日子一晃过得很快,转眼七天后过去,晏北将军凯旋归朝的日子到了。由于先帝刚刚驾崩,原本十分笼中的迎接仪式比原先计划的简化不少。

对各方势力来说,现在的晏北简直就如同一块香饽饽,谁都想上来咬一口,却又怕这巨大的利益后面是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不仅撕不下一点好处来,还会崩了自己的一口好牙。

众人不在乎晏北将军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哪怕迎接仪式简化了不少,却也是这连日来最隆重的活动。一大早,城墙周围和道路上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许多世家公子和各方下属也都占据了好位置,专程来为晏将军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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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大街上的热闹,魏希程在安静的寝宫里急得团团转。

“小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