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乖乖地去修复和晏北的关系!”太后见魏希程服软,语气也不自知强硬起来,“他若是站在我们这一边,谁也别想抢走你的江山。”
“母后,我不是做皇帝的料,您知道。”魏希程闭闭眼睛,理清自己的思绪,将原主从没说出的一段心声缓缓道出,“我从没想过要做皇帝。登基大典的那天,我心中也有着豪情壮志,我也想过要做父皇一般的人,治理偌大的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
“但是这些真的……太难了。”魏希程顿了顿,转过身来看着太后,“太难了。吃喝玩乐我全都会,但是君主之道,我从没学过。”
“日日面对众臣摇头否定,我心里很难过,母后。您和舅舅所做的事,我都知道,可我从来没说过。但是傀儡一样的生活,我过够了。真的够了。”
“至于晏北将军,我以前很崇拜他。现在……”魏希程笑笑,“皇位本来就应该是有能力者居之,母后,您一直说我任性捣蛋,这是我最后一次跟您……”
话没说完,房间外传来一声轻响,魏希程反应很快,太后比他更加凌厉,或许说她从没进入过魏希程的情绪,她叫道:“谁!”
窸窣的声响迅速消失,几名宫人慌忙跟着而去,宫中的侍卫暗影也都动员起来。
太后看着站在大殿中的皇帝,如同慈母般笑了笑,“皇帝果然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来人!”
魏希程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侍卫,扬着下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太后,“母后这是何意。”
“皇帝,哀家也不想和你伤了母子情分。现在情况危急,这皇帝你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太后轻轻用手指划过唇角,扯起一抹笑容。
她不得不才走到这一步,内外夹击,若是皇帝突然退位,不知会引起多大的变故。先稳住皇帝,才能着力解决后面的问题。只是今日此事一出,原本和平的假象全都被撕破,她按按额角眉心,一步错步步错。
魏希程收回视线,扫向围在自己身边的侍卫。被他看到的侍卫全都低下了头,用来稍稍掩饰自己的样貌。
刚才外边飞走的人,魏希程心里大概有数,他丝毫不惧,用手抵开侍卫拦住他的剑鞘,冷声说道:“既然如此,一切听母后的。”
这话很耳熟,却连之前那仅剩一丝的亲切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魏希程这次走出宫殿,无人拦他。
小陶子抹抹额头上的冷汗,紧跟在他身后,对刚才剑拔弩张的对峙场面胆战心惊。
无心理会小陶子的想法,魏希程想的是,系统能量的问题以及晏北此刻的做法是为了什么。从没收到过任何提示的魏希程觉得心情真的很糟糕。
走到一个位置时,他恰巧打开系统面板,看到了就在自己身边的晏北位置的标识。
魏希程往旁边瞥了一眼,是第一次他看到晏北标识的那座假山。这次他只停下来瞥了一眼,不过一秒钟他就率先往前走去。
那个标识不远不近地坠在两人身后。
直到魏希程进了寝宫,将小陶子支使出去,那个标识才到了熟悉的房梁之上。
魏希程轻哼一声,脱了靴子往床上一躺,拉上被子盖住了头。
能量的问题魏希程还没找到解决办法,紧接着就是太后娘娘发下的懿旨。先帝刚刚仙去,大选不宜太过隆重,太后要求一切从简,但该走的程序却不能少。
这份旨意则是告诫那些在朝为官的官员们,不可偷奸耍滑,再打别的主意。这一阵子晏北府上来来往往的说客比往日里多了至少两倍。
这份旨意一下,像是一根木棒狠狠地搅动了京城里的暗流,各方势力都开始游走起来。
距离皇帝大选还有匆忙的一月,在大选之后,几乎就是尘埃落定。大部分在朝为官之人都会将家中的适龄女眷送进宫中,大家可以瞧不上宫里的小皇帝,却不能看不起太后国舅手上握有的人脉势力。
嫡亲尊贵的小姐姑娘们都要被送进深宫受一个草包皇帝磋磨,这泼天的富贵也不知是不是昙花一现,人都趋利避害,对于这些人家来说这都是不愿看到的真相。
对于觊觎皇权的人来说,也不愿看到这场大选。大选后,朝中大半官员的嫡女都被收入宫中,他们又怎么维持本心。
或许是贪慕荣华,或许是看重亲情,无论哪一点,对皇位上的小皇帝来说,都是有利的。
这样一来,京城中最优先的人反而成了魏希程。晏北忙忙碌碌,不知已经多久没进宫,哪怕是在朝堂上,两人匆匆对视一眼又会被别的事情分掉精力。
领地内的诸位皇子蠢蠢欲动,频繁无诏归京,大摇大摆现在人前,更有厉害的已经和晏北进行了几次交谈。交谈内容无人可知,但这些魏希程还是从宫人的闲言碎语中得到了消息。
魏希程只当自己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思更在系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上。
小陶子看着独自在御花园散步的皇上,皇上的这幅神态他极少见到。好像自从他们两人玩闹着长大,皇上就与别的皇子不同,那份儿活泼在这宫里是独一份儿,也从来不会被烦心事所扰。
他想了想刚才侍卫告诉他的消息,心中犹豫,不知该不该上前和皇上交个底。说出口怕惹了皇上更加不高兴,不说又怕皇上和那人的相处下被人钻了空子,坏了大事。
嗨呀。小陶子一敲自己脑门,心情固然重要,可是人身安全更加重要,他和皇上那是死死绑在一条船上,若是皇上吃了亏,他也讨不了好。
想到这里,小陶子小跑两步上前,跟上魏希程的脚步,却始终落后半个身子,他微微往前弯腰,语气放得极轻,生怕恼了自家主子。
他说:“皇上,传来密报,晏将军与二王爷私交……甚密。”
最后两个字,小陶子讲完才惊觉自己语气实在放得太清,可能皇上根本没有听清那两个字。饶是这样,他后背上还是沁出一丝凉意。
皇上的性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前一阵子晏将军和皇上关系如此好,现在却扭头就和二王爷频频接触,皇上怕是要伤心。
小陶子后退半步,坠在魏希程身后。等候着魏希程的指令。
这一等就是半个钟头,小皇帝的身影一动没动。
“皇上……”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朕无事。”魏希程微微摇摇头,然后拔脚向前走出一步。他心里并不认为晏北会去帮别人来抢他的龙椅,但难免心里还是生出了些许不满。
那一晚之后,他和晏北好似形成了某种默契,从不主动去挑破那晚的事情,也不会谈论和感情有关的问题。
君君臣臣,像是将两人划在了两个世界。魏希程摸摸头上的发冠,象征着皇权的明珠镶嵌在最中央,明黄色的整体衬得这颗珠子越发的耀眼。